他却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庆幸,觉得自己仿佛是实验体里唯一清醒叛逃的人,也是造成一切的源头。毕竟他是被选中的唯一供体。
继续躺下去,生命消亡于此刻,也未尝不可。
他不再动弹。
直到——
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抹开他脸上的碎雪。
他对上怀里小女孩漆黑的眼瞳,她也被吓傻了,抱着面前唯一的活物也就是他,一个劲儿的喃喃着。
“哥哥……你
(buduxs)?()不要死……回家……回家……”
她看上去没有生存能力,
胳膊上还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离开了他或许会饿死、或是又被拖到什么别的地方做实验。
他只能临时改变想法。
他想,等把她照顾到生活可以自理的年龄再离开也不迟。
于是他们以名义上的兄妹开始了新的生活。
幸运的是,女孩只有从那天开始的记忆,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她还有一头和他很像的金棕色头发,且随着年岁增长,五官也渐渐和他有些神似。
从没有人质疑过他们的关系。
就连迟浔他自己都深信不疑,因为他的人生也是从那一天重启的,因为他们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小部分同样的血。
——供体和受体的链接,与基因无异。
再后来,迟浔发现自己越来越反常,表面上是女孩吃穿住行都依赖着他,实际上是他在照顾她这件事上已经成了瘾。
他压根做不到先离开。
就像现在。
即便整个身体都被枕麻了,迟浔也没有挪开,只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就觉得满足。窗外渐亮,一缕阳光打在床头,他伸手去挡,女孩已经蹙眉扭动两下,呢喃道:“几点啦……”
“还早。”
迟浔看着她轻颤着快要睁开的睫毛,想起昨晚的事,犹豫片刻,缓声提醒道:“平时放松之后再困也不能犯懒,知道吗?”
迟薰睁开眼半秒,又困哈哈地枕回去,“什么……”
迟浔想起它们的劣质外观和做工,还有运作时堪称微弱的振幅,眸光渐深,“意思就是要注意卫生。那些东西我帮你洗过了,下次你用完也要记得立刻清洗吹干,贴身衣物也要换掉。”
迟薰刚开始根本没在听。
后面才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什么衣服以后要她自己洗,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质问道:“哥哥你不是说每次都帮我洗吗?”
“……”
头顶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