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情况例外,即使想感谢,她也分身乏术,难以抽出时间考虑谢礼。
“你不必发愁,等到再有新消息,我便派人过去给你传。”裴承宇说。
瑜安点头,“有劳小侯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曾想风光无限的褚家,也会沦落到眼下这般境地。
她无意再与旁人多说,转道回了纪府,念在府中还有褚琢安在,在回去的路上好一番平复才好。
树倒猢狲散,尚与褚行简亲近的那些官员,瑜安还有求告的把握,将褚琢安安抚一顿后,启笔写上各封信件,派人一一送去过后,一夜过后任无丁点消息。
直至天微微亮起,廊外才有了动静。
宝珠姗姗跑来,进了门后,却望着她半晌不语。
瑜安叹了口气,从椅上起身,“他们都不愿意帮忙是不是?”
宝珠咬着牙,明明憋了话,却不说一个字,瑜安鲜少见她如此,喟叹道:“有话便说,我受得住。”
当即,宝珠流下眼泪,颤着唇道:“方才传来消息,圣上已然下令,老爷……斩立决。”
……
瑜安张了张嘴,顿时脱力跌倒在地上,胸口就像压上了千斤重的势头,喘不上来一口气,就连喉头也似被扼住般,竟然发不出一丝声响。
许久,她才渐渐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为何……”她一字一顿,声音都像是挤出来般,抖得不成样子,“昨日不是才说,找到诬陷者了吗?为何这般快……”
宝珠:“昨日锦衣卫去时,那李延已在书房自缢,与李延相关的赌坊老板在牢中暴毙,死无对证,就在昨日下午,姑娘去诏狱探望老爷的那段时间,有人查获了老爷勾连外将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圣上大怒……无力回天了。”
只觉心梗,瑜安不住摇头,“这是有人构陷,爹爹最是忠君爱国,何苦勾结外将,我不相信……我要进宫,我要伸冤……”
眼眶湿润,视线早已模糊,她不过刚刚撑起身子,便又摔倒在地上,宝珠见不得自家姑娘如此模样,忙忙拉住:“圣旨已下,姑娘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撼动全朝,您现在就算是到了宫门口,又能如何?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就连朝中百官都无人敢劝,姑娘又如何能去?”
“不去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爹含冤而死吗!?”
积压了几日的情绪,如今都发泄出来,叫瑜安怎得都擦不干净脸上的眼泪,“不行,我要去找纪景和,我要去求他……”
什么尊严,什么颜面,统统不重要,不顾宝珠的阻拦,瑜安顶着一身狼狈,踉跄着步子冲向书房。
恰就在她过去之时,撞见了方才到家的纪景和。
许是因为瞧见了她,知道她缘何而来,他便照旧沉着脸色,连丝毫的喜悦瞧不出来,可是她顾不得琐碎,只能仗着他还未赶她之前,赶紧说话。
她吸了口气,尽量稳着声线:“纪景和,你开开恩,就帮我这一次,我爹不会勾结外敌,更不会残害忠良,你平常最是公允,就算是尽在官职的份儿上,你能不能救救我爹……”
恸绝良久,不待说罢,她便又是泪如洗面,“只要你肯帮我,我把命都给你,我不能没有我爹,我求你了……”
全身力气如同被抽干般,叫她软瘫在地,而纪景和,就像是无情无爱的神佛,站在那处,睥睨着她这只蝼蚁,眼中除了无尽的漠然,别无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