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菁此时再看这一段记忆,特别想告诉杨盟主一句,所谓佛者见佛,魔者见魔,司徒越都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还用考量?
书房里香烛青烟袅袅,杨菁低头整理差役们的问询记录,那边众人终于仔细将司徒衍的尸体平放在抬杆上,缓缓抬出门。
一众仆妇下人哭得不能自已。
奶嬷嬷金氏失魂落魄地盯着自家公子,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一般。
典秋愁得简直要把头发薅秃半截,他已经学着将全府下人们分开问话,也学着正问,反问,颠三倒四地问,专抓细节去问,问了无数遍。
死者行踪倒是十分简单,昨日一整天,他都在将作监,傍晚回府一句话都没说,匆匆进了书房,就再也没离开一步。
且所有人都说,昨晚没见什么女子。
对比过口供,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这可是镇北侯府,当是山野寒舍呢?巡逻护卫,全是百战老兵,你们聋子吗?瞎子吗?你们公子和个女人在里头厮混,竟然谁都不知道?”
“难道九公子弄个女子进屋,只干坐着啥也不干?”
侯府一众下人瞠目结舌。
杨菁吓了一跳,走过去戳了下典秋的肩头:“典评事。”
“什么?”
“书房地面铺的陶瓮,墙壁改造过,是双墙有夹层,里面布置了不少碎瓷。”
“啊?”
杨菁叹道:“意思就是,他家这书房隔音很好,关门关窗,在里头闹天宫,外面也听不见。”
典秋:“那……那也不应该。”
天阴沉沉的。
司徒越盯着门外十几个婢女,这些婢女都是一样的打扮,灰蓝色的衣裙,梳着单髻,细眉细眼,一眼看过去都分不清谁是谁。
他忽然嗤笑了声:“昨日是谁服侍的小九?”
一群婢女脸色惨白,都不出声。
人人都知道,侯府的九公子司徒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性子,乖张凶戾,连亲爹都敢顶撞,但唯独与这位便宜兄长司徒越甚是交好,平日里几乎言听计从。
司徒越待弟弟也分外亲厚,如今爱弟惨死,他岂能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