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只觉小妈的体温低得很,触感冰冷细腻;像是玉铸的美人,只薄薄的玉像中艳色满满堆叠,随时可能满溢出来。
——将将倾倒于他的身上。
“让家里长辈早点帮你相看着吧。”顾鸢拍了拍继子的脸,将对方推开,“妈妈也不能做你的妻子,不是吗?”
*
顾鸢并不算得上什么好妻子。
在穆老爷离世第七天,那位众人期盼着的表少爷终于压着下葬的最后日期迟迟到来。而他已经两三日不曾去灵堂了,别人来请,他也只是说:“老爷这么疼我怎么舍得让我去见这个样子的他?”
明摆嫌弃丈夫烂了,可顾鸢偏偏能说得脉脉含情;有着穆弘默许,旁人便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今日,他不能缺席。
顾鸢没有刻意打听那位叫“郁朝云”的表少爷与继子关系如何,但总归不会很好。
要是两人相处得来,其他人还会指望对方来升堂吗?
其实大家早已不在意穆老爷怎么死,什么时候死;要说顾鸢薄情还有些冤枉,他起码没有盼着丈夫死——不比屋子里站着的这么一片乌泱泱的人要强上太多?
郁朝云是带兵来的。
南城日子安宁,不常见兵——更不常见这样军装齐整,挎着长枪杀过人的兵。
大家在郁朝云来之前,都指望着借他的手从穆弘哪儿分上一杯羹。可等郁朝云来了,众人都又后悔起来。
这位英俊却阴鸷的军官下了车,先是冷笑。
“诸位三番四次催我来,料想有急事吧?”
他抬手挥了挥,跟在轿车后面的两辆吉普上下来几十个兵,将穆家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既然如此,那我可不能松懈了。”
引狼入室,无外乎如此。
郁朝云来之前,顾鸢是最后一个到门口的。
他不愿意久站,因着继子给买的时兴高跟不合尺寸,换上时就轻轻踢了一脚对方。
穆弘抓住小妈的脚踝,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又不愿去店里试。”他说。
“我的错?”顾鸢反问。
下人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胡乱看着听些什么。
郁朝云最先看到的人,便是顾鸢;倒不是因对方那过于出众的美貌,而是那双含笑却冷淡的墨色双眼,他曾在某人身边见过。
他迟疑了一瞬,挪开目光。
顾鸢笑了。
“您好大的排场,”他懒洋洋地转动着镯子,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今日遭了匪呢。”
郁朝云绷紧了脸色。他极漠视地扫过顾鸢,对着穆弘说:“管好你房里的人。”
——他应记着以前受得教训,不该回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