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泽年在纸上画了无数个圆圈,混沌杂乱的线条交错重叠,组装成一副抽象派半身像。他换了支红墨水的钢笔,在人像的左眼角轻轻点了一下。
随后缓缓抬起头:“二叔,这不是你要求的?直接炒了。为此,我还特意上票务系统查了!”
路总,一款充话费都要迟助理代劳的废物总裁,居然还会上票务系统???
“劳动仲裁的时候需要带着截图吗?这个刘……主管是吧?她故意犯错对公司造成损失的证据,我这不止一张。”
订票虽然是小王操作,但小王是实习生走不了账,路泽年所有行程都是用刘主管名下账号订票。
不过行程时间也是刘主管故意误传,喜提免职绝对不算亏待了她。
众人想笑不敢笑,纷纷低着头憋得脸颊红紫。
迟聿则轻推了推眼睛,面色如常。
对于路泽年的决定,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像他这么趁手的工具,能做事又能泄欲,路泽年怎么可能被人挑唆几句,就轻易抛弃了?
但为了一件工具公然挑衅路柏耀,属实有些超出想象。路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就算是他,也猜不到。
路柏耀气得鼻孔冒烟,颤着手指向迟聿,又指了指路泽年,最后抄起桌上文件,猛地一摔。
“路泽年,今年股东会你他妈别想好过!”说完,破门而出。
路泽年沉着脸起身,双手掩上西装扣:
“散会!”
路泽年是个工作狂。
虽然厌恶迟聿,但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拉着迟聿加班。可以这么说,他如今在集团内的地位,都是加班加出来的。
今天路泽年简直变本加厉地挤兑迟聿。
午餐沙拉少几块杨桃。
办公室温度太高。
报告送晚了。
重点没标注……
鸡毛蒜皮的毛病挑了一堆,迟聿跟没脾气一样,陪着他抬杠。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休息他可以一个人待着。想到这个,他连路泽年偷偷用指甲抠鼠标垫都能容忍。
说起来,每回一到星期六,路泽年就会变得脾气暴躁。这几乎形成以星期为单位的生理周期了。
当路泽年第二十四次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迟聿这个月的奖金已经被扣完了。
“不在乎薪水是吧?有钱了是吧?我爸遗嘱留给你的托管基金够你躺平一辈子!”
路泽年趁着没人,把迟聿反手按在门后面,掐着腰质问他:“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今天被裁的怎么不是你?”
即便被扣着手腕,迟聿也分毫没做挣扎。
一门之隔就是人来人往的过道,他清楚路泽年不会乱来。
“跟路叔叔留给你的遗产比起来,这笔基金不过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