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迟聿年少单纯,满以为只要把话说开,缺位十几年的亲情能立即步入正轨。
路楷正出差回家的那天傍晚,迟聿在窗口看到路泽年独自一个人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装作与队友协作攻防满场奔忙,摆出十足漂亮的投篮姿势,中率却不高。
但他忽略了这个小遗憾,忘我地沉浸在幻想的辉煌比赛中,汗珠在阳光下染作金色。
望着这副景象,迟聿不禁想到,他和路泽年,很快就可以成为兄弟——等到这对父子和解,等到路泽年和迟聿化敌为友。
彼此接纳可能需要时间,但他们有的是时间。
想到这,他端起路泽年的水杯,打算去给他送水,作为和解的信号。
途径走廊,那帮好事之徒正围在柜子前,鬼鬼祟祟地,商量着如何把一封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路泽年的柜子里。
“姓路那小子大概以为,这是哪个女生送的情书吧!等下他一打开,爬出来一窝蟑螂哈哈哈哈……”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他的表情了!”
“……”
迟聿没说话,去打了杯85度滚热的水。趁人还没走,对着领头的那个,兜头浇了上去……
这天放学,老吴只接走了路少爷,迟聿被留了堂。
对方的父母一见儿子被烫得通红,像过了开水的猪一样嗷嗷直叫,疯狂地揪着迟聿,把他校服扯了个洞。
校长、老师、教导主任在中间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
“没教养的野小孩!”对方的母亲指着他鼻子骂道。
这其实是事实而非咒骂。
路楷正又一次及时赶到,把他从魔爪中解救出来。
比起上次被抓,这一回,迟聿坦坦荡荡没有半分胆怯。
因为自己不是过错方?还是因为现在的他,有了强大的靠山?
第一次见面,路楷正就对迟聿说“别怕,有我在”。
这次也一样。
路楷正这天出差归来,椅子还没坐热,便马不停蹄赶往学校。到场没多久,就把混乱的局面处理得井井有条。
先以身份压制让所有人冷静下来,随后事件问询、责任划分、相互道歉、后续治疗赔偿……
太空坠毁的火箭,到他手里也能稳稳当当落地。
迟聿以为自己的靠山永远不会倒。
可就在当晚,回家的路上,他的靠山为他最后一次撑腰。救下他的性命后,自己却永远地倒在了血泊中。
历经现场的迟聿毫发无伤,仍是被强制在安定医院住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