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于常人?”
阮玉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竟莫名地笑出声,“你说的异于常人是个什么程度?他光是容貌,便漂亮得异于常人了。至于其他地方——”
阮玉山低头啜了口酒,目光向下,朝自己右手的手指瞥了一眼:“我不好说。”
钟离善夜愠怒:“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奇形怪状的人没见过?”
阮玉山手指把弄着酒杯,沉吟片刻,委婉道:“他滑溜得很。”
“什么滑……”钟离善夜话到一半,愣了愣,当即暴怒,“我说的不是这个!”
屋顶传来瓦片错落摩擦的轻微响动。
房子里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这动静。
阮玉山厚着脸皮往椅子里一躺,懒洋洋道:“你自己问得不清不楚,怎么还急上了?”
钟离善夜简直想踹一脚过去:“我是问……”
他顿了顿,觉得跟阮玉山这么绕来绕去不是个办法,干脆凑近,低声问:“他的眼睛,有几个眼珠子?”
“自然是两个。”
阮玉山不明就里,“难不成还能有四个?”
此话一出,二人皆陷入了一阵沉默。
阮玉山问:“你的意思是——”
钟离善夜打断他,接着问:“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蓝色。”
阮玉山想了想,又道,“眼珠子比寻常人的大些,中间是黑色,眼珠边缘是蓝色。”
钟离善夜沉思着点了点头。
阮玉山还欲再问,听外头小厮急匆匆进来,说:“林烟公子和云岫公子上山了。”
话语间已听见院门口传来林烟的声音:“老爷!”
屋子里二人当即收了话,钟离善夜端坐回椅子,夹起筷子开始吃菜。
屋顶又卷起一阵微风。
阮玉山抬眼望去,就见林烟咧着一嘴大白牙笑呵呵地往屋子里跑,头发跑得乱了些,看得出几分风尘仆仆,一身淡蓝色锦衣却很干净——林烟平日最马虎不过,如此的干净的衣裳,必是云岫洗的。
前脚林烟跑进院子,后脚就见云岫也迈步从他身后出现,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儿,及至进了屋子走到阮玉山跟前,包袱没卸,先对着阮玉山和钟离善夜依次行礼:“老爷,太爷。”
钟离善夜的辈分别说在他俩面前,就是在阮玉山面前,那也远比太爷高许多。
只是他并不爱旁人把自己叫得太老,加之多年前收养过阮玉山的小叔叔阮招,阮府的人便将其以阮招的长辈来看,叫一声“太爷”。
钟离善夜还是坐在原位,冲着云岫略点头,继续吃酒夹菜。
他素日嫌云岫这孩子沉闷,又知对方太墨守陈规,在他面前总是循规蹈矩,半点玩笑不开,便也不同云岫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