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山指指天上的月亮:“这也快到月中了,他怕自己出岔子,我也怕他出岔子。营里上万将士,这会儿要是让他闹一闹,可不是给樊氏可乘之机了?他不见你便不见吧!自己送上门来的,轻易不会走。既是个大妖,咱们现在这关头赶也不是打也不是,我只怕他来此处,是想趁着人多利用什么替自己渡劫——你盯着就好。姑且叫他稳在我这儿,别在战前给我惹乱子。”
钟离善夜这回倒是认同地“唔”了一声,随后问道:“这都快到月中了,四宝儿怎么还没到?”
“今早到了。”
阮玉山一副早料到他会问的神色,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展开递给钟离善夜,“就在营外二十八里地的位置,我让他先按兵不动。咱们这次是要请君入瓮,得先骗过樊氏的军队再把阮铃给引出来,到时候再让阿四江湖救急,收拾残局。”
钟离善夜蠢蠢欲动,犹犹豫豫。
“想儿子了?”
阮玉山挑着眉毛瞅他,“正好,我需要人替我去给他传消息,就说不日暴雨将至,天变之时,让朱雀营的将士们做好准备,见信号即来支援。”
钟离善夜一副当仁不让的架势,驾着马就走了。
阮玉山把他叫回来,手里捏着件披风:“夜里风凉,你替我给他带件衣裳!”
钟离善夜莫名其妙:“他还缺一件衣裳不成!”
阮玉山便笑:“那不一样。”
钟离善夜垮着嘴,阴阳怪气地模仿阮玉山的话嘀咕:“那不一样——”
边说边扯过披风,骑着马找儿子去了。
骑虎营外二十七里,钟离善夜骑着阮玉山的马,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
到的时候钟离四正背着手,站在朱雀营将士旁边,低头认真观察他们扎营帐。
因为新鲜,他看得很是认真,像第一次在目连村外的衣棚里学穿衣服一样,连打结绕线都一眼不眨地盯着,以至于钟离善夜走到旁边了也没察觉。
直到一件披风盖在他肩上,钟离四听见笑吟吟的一声:
“四宝儿。”
他愣了一愣,扭头看向旁边,对上钟离善夜弯弯的眼睛,还有身后那匹阮玉山的宝驹。
“钟离善夜。”
他牵住挂在肩头的披风,嗅到上面阮玉山的气味,便自己裹紧了系好,转头看向钟离善夜,“你怎么来了?”
此时朱由气喘吁吁追到他二人旁边,先是给钟离四行了个礼:“钟离公子。”
随后忙不迭指着钟离善夜告状:“这小子,骑着马就往咱们营地里闯,拦也拦不住。问他干什么的,他说他来找儿子!咱们这儿像是有他儿子的地方吗?”
说着朱由便要伸手推搡钟离善夜:“走走走,要找儿子上学堂去找!”
钟离四抬手挡住朱由的动作。
朱由微怔:“公子这是……”
钟离四沉默了一瞬:“是他儿子。”
朱由眨眨眼,看看钟离四,又看看钟离善夜。
“可公子您不是钟离……”朱由话到一半,忽然噤声,对着钟离善夜又看了看。
钟离善夜感受到一缕探寻的目光,对朱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