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山热热络络地拉住钟离善夜那只手:“不得罪不得罪。就凭你老人家才没了一棵树,你就干什么都得罪不了人。”
钟离善夜一听就知明白这话里没憋好屁——准是阮玉山瞅准他梅树没了,钟离四为此内疚,要逼他做点得罪钟离四的事呢!
“去去去去去!”
钟离善夜简直想跳起来踹阮玉山两脚,“我说你这人脸皮咋那么厚呢?算盘打得震天响,四十旬老人都算计!是不是哪天我死了还要被你从棺材里挖出来给你办事儿啊?”
阮玉山脸皮厚的时候耐心是大大的有,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反而语重心长拍着钟离善夜的手背劝道:“您先听我说完。”
钟离善夜说不听不听。
阮玉山很是收放自如,既然钟离善夜油盐不进,他便一撒手道:“不听算了。反正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当爹的都不急,我替他着急什么。”
说罢一挥手,扭头就要走。
钟离善夜低头琢磨琢磨,在后头喊:“回来!”
阮玉山行云流水地笑眯眯回来坐下。
“你且说说,”钟离善夜摆着张三十岁的脸对着阮玉山拿乔,那股威严并不很有震慑力,“既是关乎四宝儿,老夫且听听怎么个事儿。”
阮玉山见坡就下,很给面子:“阿四这人,吃软不吃硬,天生的犟脾气。”
钟离善夜赞同:“不错。”
“既是个犟脾气,那咱们就不能用劝,越劝他越来劲,咱得顺着他的意思来。”
钟离善夜:“哦?”
阮玉山:“平日里什么事,我越不让他做,他便越是要做;现在他有不想做的事儿了,咱也不能逼他——咱得顺着他的毛摸。”
钟离善夜便问:“怎么个顺法?”
阮玉山笑:“他不是不想练功了?那咱们就不劝他练。”
钟离善夜定着一双全盲的眼珠子思索片刻,又听阮玉山点到为止地说:“咱们劝他不练。”
“哈。”
钟离善夜懂了,“你小子,想让我用激将法。”
阮玉山笑而不语。
钟离善夜便骂:“好你个阮玉山,鬼点子你出,得罪人的活我干。我问你,你既想出这法子,怎么不自己去?”
“咱俩下场不一样呀。”
阮玉山理直气壮,坐得端端正正地把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一句敲一声桌子,“你得罪了他,他顶多把你桌子掀了;我要是得罪了他,连睡觉的地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