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地发现,神骨之中竟蕴藏着如沧海般无穷无尽的灵力,也正是因为这些取之不竭的灵力,年轻鲛人的修为得以一日千里,迅速超过了同族的其他人。它将此事告知族人,一部分渴望力量的年轻鲛人在他的带领下圈占了这块神骨,依仗着神骨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有了力量,自然便有了欲望,已然拥有了强大力量的鲛人们逐渐不满于与其他族群共分家园。他们想要一统云崖,成为此地真正的统帅。
而他们也的确做到了。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族中的鲛人开始莫名其妙地死去,此症无药可医、无法可解。恐惧如乌云般笼罩了鲛人,没人知道下一个突然死去的会不会是自己。直到第十位鲛人死去的那个夜晚,这个族群中所有的鲛人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梦中之人告诉他们,此乃他们擅自将神骨据为己有的报应,神骨赐予了他们本不该拥有的力量,相应的,他们就该为自己的贪欲而付出代价。事已至此,如若他们想要改写因果,唯有两种办法,要么将自己族群争来的地位拱手让人,从此离开云崖,要么,便用族中鲛人的骨血供养神骨,并世代留在此地镇守神骨,直到云崖之中再无鲛人那一天。”
第60章往事
故事讲到此处,二人便明白了大半。
“方氏先祖不忍抛下已经到手的权力与地位,于是便选择了第二条路。”楚寒衣陈述道。
方停澜点点头,苦笑道:“正是如此。起初,神骨是由每个方氏族人轮流供奉,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方氏在千年的岁月间宗免不了与外族通婚,这也导致了方氏的血脉愈加稀薄。约莫百年前,便只有方氏嫡系弟子的血才能得到神骨的认可了。这便是云崖神子的来源。”
裴知岁一只手撑着下巴点了点,随口一问道:“按理来说,这些事情都是云崖的秘辛吧,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方停澜却一下子沉默了,视线漫无目的地飘了一会,似是被这一句话问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他如此,裴知岁便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他本意倒也不是刨根问底,只不过话题聊到那里顺嘴一提罢了。
他正欲开口换个话题,那厢兀自神游了好一会儿的方停澜却给出了答案,“因为我曾是云崖中的神子。”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两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聚集在了方停澜身上。
裴知岁皱着眉,试探道:“方才来找茬那老头,你认得吗?”
方停澜闻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容,道:“不能再熟悉了。”
他抬眼与裴知岁对视,缓缓道:“幻境中的你,便是当年的我。方才种种,亦是我曾经历过的事情。”
“据我所知,这一辈的嫡系子弟只有你和方尊主,”楚寒衣淡淡道:“你既离开云崖,那么如今担负着神子之责的,便是他了。”
“你们家还真是一团乱麻。不过你又是如何从那些老头的监视下跑出来的?我看那些人恨不得将神子拴在裤腰上,时时刻刻看管着才好呢。”裴知岁新奇道。
方停澜长舒一口气,许是将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无人可诉说,如今一朝说出口,竟也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意,“我是被方云止当着族中长老的面赶出云崖的。”
这下连楚寒衣都不禁有些好奇了。
他低头与裴知岁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料之中的在他眼底看见了几分被勾起的兴致。
这人很久之前便是这样,虽然平日里事不关己的小旗子高高挂起,也懒得去管旁人的闲事,却偏偏很爱听一些奇闻轶事,对于人间那些爱恨交织的世俗话本也颇为偏爱。
而眼下方停澜所说的昔日神子惨遭亲兄抛弃的桥段,简直不要太对他的胃口。
裴知岁眉梢一扬,兴致勃勃道:“仔细讲讲?”
方停澜满脸苦大仇深,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他垂着脑袋,语气低落,“小裴师兄,你方才还说对我们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
“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耐不住你非要往下讲,还越说越有趣,这下我不感兴趣都不行了。”裴知岁甩锅甩得熟练。
楚寒衣看着颇有想要促膝长谈意味的二人,心中有些微微的警觉。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对方停澜提议道:“不如边走边说罢。停澜,还要劳烦你带路去一趟长老殿,我想去那找找破阵的线索。”
方停澜闻言连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应道:“好的师叔,随我来吧。”
裴知岁被他抱在怀里,一只手虚虚搭着他肩膀,另一只手一圈又一圈地卷着楚寒衣散落在胸前的长发。他垂眼看着缠绕在自己指尖上的并不细软的发丝,心道还真是发如其人,一样的倔脾气。
他卷着手中的头发,有意无意道:“怎么忽然这般急性子,倒不像你了。”
楚寒衣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你不想早些出去吗?”
裴知岁莞尔,接着同他打哑谜,“我若说不想,你会丢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