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觉得,少年这幅神态,与那梦中被撞得失神,还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讨吻的样子,别无二致。
真是疯了。
严弋充耳不闻,直接将他带上田垄,才让人双脚落了地。
手臂仍虚虚环绕在谢瑾宁纤瘦腰身,确认他站稳了,才道:“等我。”
他急匆匆大步远去,甚至像是被人追赶,火急火燎。
“诶?”
谢瑾宁握住拳头,准备等严弋回来,好好谴责一番他一言不合就提人的恶劣行为,却在看见手中之物时偃旗息鼓。
一方小木凳和软垫。
掌心松缓,谢瑾宁顺势下移,拍了拍衣角间沾着的灰尘,视线飘忽。
奇怪,他怎么就老容易冲严弋生气呢?明明这段时间他对自己也挺好的。
这样会不会显得他脾气很古怪啊……
*
在来之前,严弋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谢瑾宁,见人停下,就抬腿朝他的方向走,好歹是在摔倒之前将人搂住。
而当时谢瑾宁手中还握着镰刀,若是没能及时赶到,摔下去时镰刀恰好落在他身下怎么办?
皮肤这么嫩,稍微用力擦拭都会留下印迹,磕出疤痕都是小事,若是不甚刺入血管……
越想越是后怕,那股灼热转移至心肺,似燃起的熊熊烈火,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
又在谢瑾宁仰头与他对视时,被那双眸中含着些许不安的盈盈水光浇灭。
额角被草帽闷出的细密汗珠滑落,淌过少年热得晕红一片的脸颊,流下蜿蜒水痕。微微上翘的秀气鼻头也渗出细汗,如清晨花苞尖凝结的露珠。
几缕发丝缠绕在颈间,乌黑与凝白的极致对比,似无暇霜雪间的浓墨,寥寥几笔便足以勾勒出一副浓淡相宜的山水画卷。
汗涔涔的一张小脸,却并不狼狈,而是清水出芙蓉一般的纯然。
真是……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来。
责问也都被吞没,严弋解下腰间的水囊:“先喝点水。”
谢瑾宁渴极,接过也顾不得什么干不干净,仰头就喝。
干涸的喉咙被清凉滋润,他发出一声喟叹,眼眸满足地眯起,擦擦唇,想把水囊留下,想了想又递了回去。
“好热,你也喝点吧。”
严弋系回腰间,道:“阿宁,正好阴凉,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
谢瑾宁刚想答应,侧眸只见两人割得迥然不同的地。
严弋那片麦桩被码得整整齐齐,他割了六分地,面上却无丝毫疲累,甚至刚才提起他的手臂也纹丝不动。
而自己才割了不到一分,就累得不行。
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