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难解的思绪在胸中翻滚成团,横冲直撞。
注视着手中缠得正好,又被他小心保护着,没沾染上一丝污渍的绷带,严弋默然伫立几息,还是扯开了步伐。
关门时,谢瑾宁悄悄往后瞥了眼,男人已不见踪影,他轻轻咬住唇内软肉,口腔内莫名泛起几丝杏干刚入口的酸,又在谢农的询问下烟消云散。
谢瑾宁转身,指着两口木箱开门见山道:“爹,这些东西我能动吗?”
这下,谢农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僵硬。
他自然知道里面都装着什么。
这些书册都是他和谢竹捡来的,家中实在没有余钱买好书,就只能碰碰运气,在镇上书局后门守着,运气好能捡到的,也都是些残篇漏页,参差不全不得不被丢弃的册子。
阿芳还在时,是她一点点剥离开黏成一团的书页,除去污渍后晾晒于日光下,干后再由谢竹提笔补全,而她离开后,便由谢竹一人完成。
以前这些书册都放在这屋里各处,桌上,床头,柜中,谢竹走后,他一本一本将其收入箱中,本以为再也不会打开,没想到……
“不能的话也……”
“用吧。”
谢农长叹一声,比起放在箱子里不见日月、腐烂成泥,最后被他带入棺材里,还是让其沐浴在晨光清风中的好。
“瑾宁啊,这屋子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只是小、谢竹他很宝贵这些书,你翻的——”
他猛然收住,黝黑面上嘴唇开合几下,是在斟酌用词,却更像是被卡住,半天说不完剩下的话。
“我会小心些的。”
“那,那你看吧,我先去做饭。”
“我来帮你吧,你今天割了一天稻子,肯定也累着了。”
谢瑾宁捋起袖子,露出两节还残存着红痕的细白胳膊,谢农连忙摆手制止,“不用,你不是要用书么,你忙你的,有小严帮我就够了,别熏得你一身油烟。”
严弋做饭啊,那肯定会更好吃些,谢瑾宁不自觉舔舔唇。
不过,“他怎么又跟我们一起吃啊?”
“小严那孩子一个人住,开火也麻烦,我就时不时叫他过来搭伙,他以前还老推辞,说什么他吃得多我们吃亏,害,他帮了我家那么多忙,不过是一口饭,哪儿亏了。”
谢农问:“瑾宁,怎么了?”
谢瑾宁摇摇头:“没事。”
只是忆起了晨时麦田间的那个吻,午后,严弋蹲下身给他揉脚,按摩,还有,他的眼神。
谢瑾宁与人亲近惯了,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严弋走后,一桩桩一件件又浮现脑海,搅得他脑中愈发混乱,蒙在被子里回想,越品越不对劲。
说是兄弟,他以前跟大哥也不这样啊。
他跟严弋,抱过,亲过,严弋还看过他的身子,若他是名女子,恐怕这时候两家都该准备亲事了。
等等。
心脏突突几下,颊边热度不断攀升,谢瑾宁咽了口唾沫,干巴巴道:“没,没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
“没事儿就行,小严人好,我看你俩相处得不错,以后做对兄弟也好,能互相帮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