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啊,谢瑾宁蹙眉想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口中之人是谁。
“人家姓许,许桉,上次来河田村抓田老二的捕头,你忘啦?”
“忘了。”
严弋回得斩钉截铁,他声线压得很低,带点异样的沙哑,谢瑾宁头皮发麻,仿佛有阵阵电流从脊柱流向四肢百骸,停在空中的指尖颤了颤。
正欲开口,听他又道:“阿宁就见了他一面,就记得这么熟,主动唤他,还对他笑得这么好看。”微妙停顿一瞬,“我初次见阿宁,可连你一个好脸色都没得到。”
也不想想谁一来就冷着张脸,还打他屁股的,眸中潋滟秋水翻起巨浪,谢瑾宁捏住他手臂肌肉用力一旋,“因为什么你自己心头有数,再说了,许捕头分明是在奉公行事,他每个人都盯了啊。”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空气凝滞须臾。
谢瑾宁侧头回望,素纱晃摇,视线受限,他只见一截锋利麦色下颌,看不清男人神色,却听他话锋一转:“阿宁,如果,我是说如果……”
似是极其难以言喻之事,他语调更为艰涩,剩下的字节皆被掩在沉沉吐息中。
“别卖关子了,你快说嘛。”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河田村了……”
“那你要去哪儿?”
谢瑾宁挣脱他并不牢固的桎梏,撩起面纱,清泠泠的水眸一眨不眨盯着严弋,“严哥,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可是累着了?”
“不去哪儿。”眼尾倏烫,严弋的指腹蹭过,带走微弱水汽,“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某天我因故不得不离开河田村,阿宁你会如何。”
他唇角微勾,眉梢柔和,谢瑾宁只当他是装不下去了,在刻意转移话题。按下心头疑云,他扬起下巴佯装不以为意:“你要走就走呗,腿长你自己身上,我能把你怎么办。”
“阿宁就没打算跟我走?”
谢瑾宁眼珠一转,“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去做什么,跟你走做甚?再说,我得陪我爹娘,还得教书,跟师父学医,我可忙着呢。”
他伸手推严弋,“行了,别靠这么近,待会儿被爹看到了不好。
没想此话一出,严弋面色骤沉,“行啊,我走了,好给那个姓徐的腾位置是吧。”
“人家姓许,言午许……不对。”
谢瑾宁下意识反驳完,才惊觉他话中异样。他又不是离不得男人,呸,他又不是跟谁都行,把他说成什么了?
他气急,抬腿跺在严弋足尖,咬牙狠狠碾压,面颊因羞恼飞快漫上动人晕红,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脖颈都氲着层浅淡绯雾。
“许捕头跟你又不一样,你别凭空污人清白。”
“有何不同?”严弋冷哼,“我瞧他倒是与我别无二致,年纪相仿,比我矮些,没我功夫好,却有个捕快身份加持,天然受人三分崇敬。”
他紧紧盯着谢瑾宁,审视他面上每寸神情的变化,从羞恼到茫然,惊讶,疑惑,最后定格在蹙眉不解,喉中逐渐升腾出锈气。万千铁钉在脑中穿凿,严弋拳头紧握,额上青筋暴起,胸中却莫名生出种别样的难言畅快。
“看来我得仔细考虑一番离村之事,在外挣些个功名利禄,届时再回来提亲,就算谢叔再不同意,或许也会看在我身份的份上,不得不将你许配给我。”
他笑了声,“也就不必再躲藏遮掩了。”
“严弋,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只准他借着吃醋动手动脚,胡言乱语,还不准他气他一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