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他再眨眨眼,只见严弋唇角勾起的细微弧度。严弋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中接过书本,退至光亮处,让谢瑾宁看清他的神色——是在他面前一贯的温厚。
“嗯。”谢瑾宁秀致眉宇的冷然瞬间消散,他嘟起唇,张开双臂正要往他怀里扑,娇声道:“严弋,我好累啊,肩膀酸。”
谢瑾宁去竹堂教书,严弋全权接管下了照顾他的任务,隔壁的邓悯鸿也时不时有村民来看点小病小痛。谢农不是个闲得住的人,收完、卖完麦子,便又跟人约着出村做工,今日天没亮便走了,说是后日才会回。
“睡前帮你按按。”严弋低语,往旁走了几步,露出院中那被他身型挡得严严实实的木桌,和坐在桌后的邓悯鸿。
“乖徒儿,你终于回来了。”
“师父。”谢瑾宁显然也没想到邓悯鸿还在,他面上一热,连忙收回双臂站直。
目光顺势落在桌上的菜肴间,谢瑾宁一愣。
他不是让人帮忙带话回来,说他今晚不回家用饭,让他俩自己吃不用等他了吗,怎么?
“我不是……”
“先去净手吧,菜热了几次,滋味不好,我去重新炒两道,很快就好。”严弋拿着书本,快步走向谢瑾宁卧房,出来后又径直进了伙房。
谢瑾宁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嗓子里,他伸手去摸盘边,已是凉透。
他抿抿唇,问邓悯鸿:“师父,你们这是等了多久啊,菜都冷了。”
“不久。”邓悯鸿抚了抚白须,“也就一个多时辰吧。”
明明就很久啊,谢瑾宁睫毛轻颤。
难道是他记错了,其实自己没让人传话?
可是,他没回来,严弋怎么不去找他呢?
哦,他好像说了一直在热菜。
谢瑾宁觉得有哪里不对,生出的疑惑被越来越浓的愧疚压下,润红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歉疚地垂下眼帘,“抱歉师父,让你们久等了。”
“害,多大的事儿。”邓悯鸿将手抵在唇前咳了咳,抑制即将打出的嗝:“咳,师父我今夜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也忙了一天,今晚就好好休息,等明日再学。”
他起身,拍拍谢瑾宁的肩膀,状似无意地提醒:“也别睡太晚,免得起不来。”
“师父,你还没用晚饭呢。”
邓悯鸿摆了摆手,推门离开。
他真吃不下了。
院内只剩他一人,谢瑾宁肩背一松,看着桌上的几盘泛着油腻冷光,分毫未动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怎么会这样呢?他颓然地揉了揉脸,小心翼翼掀开伙房前的布帘,将脑袋探了进去:“严哥。”
严弋侧着身,青筋盘虬的手臂在身前动着,有水声传出,像是在择菜洗菜。许是没听见,他并未回应。
谢瑾宁软着嗓子又唤了他一遍,“严哥……”
还是没听见。
谢瑾宁努努嘴,一把掀开帘子,“严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