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眠低头假装擦眼泪。
她虽然得了原身记忆,但信息太多了,她头疼得厉害,要是不用她想就能得到信息,那自然最好。
她一哭,小少年倒是坚强了起来。
宋濯抹掉眼泪,说道:“祖父是今年三月病死的。”
“我听爹和三叔说,祖父死后还没出百日孝期,皇帝就露出獠牙,开始清算抄家,把我们都下了狱……”
宋濯学着父亲,愤懑不平地道:“皇帝笃定祖父做十年首辅,家里的房梁都是金子做的。”
“锦衣卫找不到钱财,便一再严刑逼供,我阖府老弱死的死伤的伤!”
说到这里,宋濯再次哽咽,似乎回忆起了当日的情景。
“大伯和小叔为了给我们博条出路,自缢身亡,这才惊动朝臣……”
“后来我们就被放出来,搬到了这里。”宋濯抹着泪说道,“早上父亲想要投井,姐姐为了救父亲掉进井里,好不容易才救上来的……”
宋眠越听越是心惊。
等宋濯停下来,她忍不住试探道:“祖父……宋准?”
见宋濯点头,宋眠顿时心中明了,看来她穿越到历史朝代了。
这些情节越听越耳熟,她知道这段历史——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首辅、清正廉洁的好官宋准,为大梁攒下够用十来年的银子和粮食,在他死后,顺德帝只用三年就败完了。
失去宋准这个定海神针,顺德帝如同脱缰的野马,沉溺女色、修仙、暴室,在民间大肆搜刮民财、民女,只为一己之私。
三年后,藩王段擎茗揭竿而起,一路从北而来,势若破竹,攻占帝都,顺德帝段擎封被剥皮揎草,用来祭祀先祖。
而宋家的冤屈,从那天开始才得以洗清。
宋眠赶紧掰着指头算,前三年后三年,也就是再过六年苦日子就能出头了!
还能苟!能熬!
区区六年,谈何挂齿。
她正在发呆,就听又一道凄厉暗哑的男音闷闷响起,片刻后成了撕心裂肺的闷咳。
“父亲常教我等要忠君爱国,可顺德帝做了什么?他还想开棺戮尸!大恩成大仇!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宋眠捋清楚思路,这才强撑着起身,想去隔壁看看。
宋濯赶紧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东屋去。
她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她往外看了看天色,天色朦胧,还没有大亮。
更显得茅屋逼仄晦暗。
宋眠立在门口看着,男人肤色苍白,神态萎靡,半敞的胸膛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深刻鞭伤,流血化脓混在一块,还有刚从地头拔的草药糊糊,更是惨不忍睹。
他半撑着身子捶床,满脸悲伤愤懑。
在他床尾,三叔宋枕戈亦是如此。
宋眠从没见过这样血腥惨烈的伤,她走进屋里,坐在床头的小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