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所有佛、所有魔,都更可怕的疯子。
“你觉得,朕残忍?”
那张脸上,忽然牵起一个笑的弧度,比哭更难看。
“当年有一座城,叫长安。”
“城里有百万人。”
“后来,城破了。”
“城里的人,也都没了。”
“朕曾在那座城里,住了很久。”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
那是一种近乎于怀念的温柔。
“后来,城里的人都死光了,老夫觉得有些无趣。”
“便在城里,种满了花。”
他轻轻地吟诵着,像是在说一句梦话。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赵九不懂诗。
可他听懂了那句诗里,那股子能将天都给捅出一个窟窿的疯狂。
“你知道么?”
那双燃烧着野火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满城的黄金甲,不是兵,不是将。”
“是菊花。”
“是开在百万人尸骨之上,用人肉浇灌出来的遍地黄花。”
一股寒意,像是从九幽黄泉之下冒出来的阴风,顺着赵九的脊梁骨,一寸一寸爬上了他的天灵盖。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
这张比任何恶鬼都要更可怖的脸。
一个名字,一个曾在无数人口,代表着杀戮与反叛的名字,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面前。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烧红的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不是人。
那是一段充满了血与火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