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的气息已经平稳了。
他已经知道杏娃儿在哪。
没有任何人能在一片片削去血肉的时候,还守得住秘密。
赵九似乎生来就知道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哪儿。
他终于松了口气。
杏娃儿早已被朱不二救走了。
……
水是热的。
暖意顺着脚底板心,像一条活了过来的小蛇,悄无声息地往上钻。
钻进四肢百骸,钻进每一寸被寒冷与恐惧浸透了的骨头缝里。
杏娃儿的眼皮子动了动。
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味道,最先钻进鼻子里。
不是泥土、汗水、牲口粪便和死人的酸腐。
这里的味道很干净。
干净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有些不真实。
像是将一整座春日里的花园,连带着泥土与晨露,硬生生碾碎,塞进了这间屋子。
浓郁的花香,温热的水汽,一丝丝,一缕缕,霸道地钻进她身体里每一个地方,要将她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穷苦与卑贱,彻底洗刷干净。
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眼皮掀开一道缝。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雪。
是雾气。
热腾腾的雾气,像一团团的棉絮。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碰到了一些柔软、润滑的东西。
她低下头。
是花瓣。
满池温热的碧水,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带着露水的花瓣。
红的、白的、粉的,她一种也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好看得不像是真的。
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