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活下来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因为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生命最好的诠释。
“我承过她的情。但这份情,还没重到要我为她拼命的地步。”
她看着赵九,眼神忽然变得很认真:“这次我帮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她的尸骨在哪里。我想替她收尸。”
赵九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了几分动容。
他开始对面前这个少女有了些兴趣。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她跟我说,这世道就像一口烧得滚沸的大锅,里头煮着的全是人。想活,就得拼了命地往上爬,踩着别人的尸首往上爬,爬得慢了,就只能被底下那些同样想活命的饿鬼,给活活撕碎了,当成柴火烧。”
沈寄欢的声音很轻:“这锅里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她顿了顿,端起桌上那碗早已凉透了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她若是还活着,也一定会说同样的话。”
赵九的心像是被那碗凉茶给浇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个叫灵花的女人,也想起了临死前那双写满了惊愕与不甘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那个女人。
也从未看懂过这无常寺里的任何一个人。
想要了解一个人,好像很难。
赵九告诉了她灵花死在了哪里。
屋子中,就再没有人提起灵花这两个字。
就好像这个名字,连同那些血腥的往事,都随着那碗饺子,被两人一并咽进了肚子里,烂在了骨头里。
“走吧。”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那身素净的紫衫:“该干活了。”
……
街是老街。
南山县的东街。
青石板路被南来北往的脚底板,磨得油光水滑,像是能照出人影。
街上还有活人的气息。
这年头,有活人的气息,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济生堂就开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