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亭台,楼阁。
一样不缺。
这哪里是什么山腹囚笼。
这分明是一座以人力,从人间山河里一砖一瓦搬进来,藏在地底下的……皇宫。
无数穿着统一青灰服色的仆役,低着头垂着眼,迈着细碎的步子,悄无声息地穿行其间。
他们走路没有声音,做事没有声音,呼吸仿佛也没有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奢靡的死气。
“这便是东宫。”沈寄欢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青凤地藏的住处。”
赵九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
看着那雕梁画栋,看着那奇花异草,看着那些仿佛被割掉了舌头的仆役。
胸口那被草草缝合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无常寺这座吃人的磨盘,年复一年,磨碎了那么多的人,最后磨出来的东西都变成了什么。
为了这一块玉,一寸水,一根梁柱。
为了这用累累白骨和无尽鲜血堆砌起来的,人间仙境。
“站住。”
声音像玉珠落在冰盘上。
清脆,但没有温度。
面前。
一个穿着水绿罗裙的丫鬟拦住了他们。
她很俏丽,眉清目秀,是个美人。
但她的眼睛不是。
她的眼睛像两把锥子,毫不客气地在赵九那身破烂的囚衣和满是血污的脸上刮来刮去。
刀子刮在骨头上,也不过如此。
“姐姐。”
她先对沈寄欢福了福身,礼数周全。
可她的目光,却死死缠住了赵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