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
他缓缓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减:“她不是人。只是粮草。”
“粮草?”
红姨脸上的讥诮瞬间消失。
“不错。”
曹观起的脸上,那种温和的笑意还在,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如今眼盲体虚,总要有人伺候。旁的人,我不放心。”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像是在回味一道许久未尝的菜肴。
“这个桃子,我知根知底,用起来才顺手。毕竟,我的牙口如何,她最清楚。”
红姨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瞎子。
看着他脸上那抹温和无害,甚至带着几分自嘲的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先前对他的所有判断,或许都错了。
他不是一枚任由她摆布的棋子。
他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刀。
虽然瞎了,可刀锋似乎比以前更利了。
这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也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兴奋。
没有什么是比危险的东西,更让人兴奋的。
就像一个最好的棋手,忽然发现棋盘上的卒子,活了过来,要与自己对弈。
心痒。
这盘棋,忽然变得有趣了。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那两点幽微的火光,终于跳动了一下。
没有温度,只有光亮。
久到下方那场血肉横飞的厮杀,都仿佛被拉长了光阴,成了一出冗长、乏味、又听不见声响的默剧。
她想从他那张被毁掉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哪怕一丝一毫的逞强,一星半点的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种让她都觉得背脊发凉的温和,以及那两个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