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连烛火的光都像是会被吞噬的黑暗。
曹观起不在。
他没看见尸体,所以曹观起一定还活着。
一个活着的、看不见的人,远比一个死了的、看得见的人要危险得多。
赵九的视线继续挪,不急不缓最后落定。
裴麟。
那个男人就像一条刚从血泊里挣扎出来的野狗,身上每一处都在往下滴着黏稠的血。
有他自己的,但更多是别人的。
他的胸口有一道豁口。
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流淌着暗黄色的脓水,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恶臭。
这种伤,足够让一条凛凛然的壮汉躺下。
可他握刀的手,却稳得像是在山巅磐石上生了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了。
裴麟的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像是笑的表情。
可这一动,牵扯到了胸口的伤,那笑便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抽搐。
他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
下。
一。
个。
赵九看懂了。
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又紧了三分。
他心里清楚,他和裴麟,今天肯定要倒下一个。
但不是现在。
满场的饿狼,还没分出谁是头狼,谁是病狼。
所有人,都在等。
等待,有时候比杀戮本身更折磨人。
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蠢货,或者一个疯子。
姜东樾就是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