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非去不可。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角落里飘来,气若游丝,却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是曹观起。
他那张俊美却森然恐怖的脸上,竟挤出一个快意的、残忍的笑。
“姜东樾……”
他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这无常寺的香火……你接得住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喘气,又像是在欣赏姜东樾的脸色。
“你不是要带大伙儿……活下去吗?”
“怎么,这就不敢走了?”
姜东樾的脸色,在烛火下青白交加,煞是好看。
他猛地转头,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住曹观起,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可他终究没动。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将那支对着裴麟的弩箭移开了。
他选了。
他将那个装着解药的玉瓶,极为珍重地揣进怀里,贴着心口放好。
动作像是在安放自己下半辈子的身家性命。
然后他站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恐惧与慌乱,都一并压下去。
玉瓶贴着心口,是温的。
可那股子暖意,像是被一层更厚的寒气给死死挡在了外头,渗不进去。
姜东樾的视线,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刮过洞里每一张跪伏的脸。
绝望,恐惧,麻木。
这些人的脸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他现在最需要的一样东西。
一个台阶。
一个能让他把所有人都重新踩回脚下烂泥里的台阶。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裴麟身上。
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往下移。
落在了那个死死攥着裴麟裤管,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的小小人影上。
裴江。
裴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