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大快朵颐的老孙被这个敲击窗户的声音敲得愣住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周遭竟已死一般安静。
老孙抓起几块肉揣进怀中,警惕地问:“谁……谁啊?”
“吃饱了吗?”
一个声音从车外传来,这声音不急不缓,中气十足,一听就是顿顿能吃饱饭的人。
老孙头断定,这人不是他们村的,村里人说不出这么饱的语气。
马车的帘子被揭开,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他穿着一身闪亮亮的盔甲,他看见满脸是血的老孙头,眼神没有半分波澜,只是侧过身,露出了身后的人。
那是个看上去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一身不见半点褶皱的锦袍,面容俊朗,气度雍容。
老孙头活了快六十年,第一次见到比镇上萧大夫瞧着还要富贵的人。
“你见没见过,这两个人?”
中年人没看老孙头,也没看车里的狼藉,他只是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片,目光却望向了远方的南山。
他身旁的少年走到老孙头面前,展开了两幅画。
画像里是赵家那两口子。
“见过,见过!赵有财和他婆娘嘛!”老孙头嘿嘿笑着,讨好地指着村子的方向,“他们就住……”
老孙的笑凝固了。
话也说不出来了。
胸口夹着的肉掉在地上,脑袋滚在了血泊里。
他死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马车周围,泥泞的雪地里,横七竖八,再无一个活口。
整个村子,都燃起了大火。
“追。”
中年人深吸了口气:“二十年了,赵淮山,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轮残阳如血,挂在南山山头,将整座村庄的白雪,都染上了一层洗不掉的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