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哥。”
虽然在电话里,陈末野已经把他纠结的情绪解开了,但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称谓时,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意外。
迄今为止,祈临总共叫过三次哥。
一次是借校服时的误打误撞,一次是在饭桌上的恶作剧。
刚刚的第三次和前面两次截然不同……他的嗓音低哑得近乎乖巧。
江边倏地又安静了下来。
祈临确实是趁着酒意才在这个时候把那声“哥”拎出来。
也许是想投机取巧,让陈末野别那么介怀中午那件事,也有可能……只是现在,单纯地想叫一下试试。
然后,他就看到了陈末野微微滚动的喉结。
温沉的笑声很淡很轻,但在缄默的间隙却格外清晰。
祈临的耳朵顿时发烫,想瞪人,但醉濛濛的眼睛又没有什么威胁性。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低下眸,有些困顿的烦闷,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自己的矫情,半天只能小小声地憋出一句,“我想要的是哥哥,不是可怜。”
后半句话又低又轻,是对陈末野的坦白,又像对自己的告诫。
陈末野心头的情绪像是骤然被束紧,指节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拆了包纸巾。
他抬手帮祈临擦掉眼角的水迹,低声:“那怎么办,你之前叫了我两次,我都当真了。”
小刺猬的眼睫毛比想象中更加浓长柔软,羽毛似地拂过指肚。
祈临脸颊动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地想躲开,却又后知后觉地乖顺下来。
然后,像是羽睫扇动的蝴蝶效应,他的耳垂和颊边更红了。
陈末野往他的方向轻侧,挡住了拂来的风:“而且,我没生气。”
其实中午的时候有一点,但那也只是短暂地维持了片刻。
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向来格外有自尊心,又格外的脆弱。
他们两个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没有实质上的关系,那种朦胧的好感又无法界定……所以祈临才会处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状态里。
回想起这点,陈末野那点情绪也就消退了。
但他确实也没想到祈临会上心到这个地步,甚至跑到这里来。
祈临抬起头,嘴唇微微抿起:“没生气,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比赛。
话到一半,又忽地止住。
他是先犯错的,现在仗着酒劲儿数落起陈末野的失约,怎么听都像得寸进尺。
但陈末野却很有耐心地看着他,等他把后半句话说完。
祈临那点幸存的理智在满脑子的晕乎乎里打转,终于在漫长的拉锯里,后知后觉地扫到陈末野身上的衣服。
陈末野没穿校服,身上是红白相间的运动夹克,里面一件简单印花的白T,收腰的牛仔裤横着歪斜的皮带,路边的光源烁了一下,还有些繁复的小配饰挂在耳垂脖颈……看上去异常的张扬惹眼。
“那你……”祈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怎么穿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