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颐宁盯着她看,忽然开口:“这个人对魏姑娘来说很重要吗?”
魏宜华重重颔首,声音带着几分苦涩:“是的。我身在困局,只有寥寥无几的解局之法,而他是其中关键。”
袖子下的手指蓦然掐紧。魏宜华下定决心,抬起眼与越颐宁对视。
她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天师。”
“——若是摆在面前的路都已知是死路,但却不可弥留徘徊,不可不向前,那该如何做,如何选,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庭院中,翠竹击风,繁叶织乐。
越颐宁原本已有些神思不属,但听到这句问话,却是微微一愣。
面前的魏宜华眼里的情绪非常熟悉,微微的希冀、期许和茫然。她似乎身在晚夜瀚海,孤舟飘摇,等待着一座照亮航舵的灯塔。
越颐宁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一双翠袖,俯瞰人魂,内视己身。
“。。。。。。。魏姑娘,路是人走出来的。”
“没有绝对的死路,命途百转千回,生机柳暗花明。我虽修习玄术,却始终相信命理有尽,而人志可畏。”越颐宁笑意浅浅,“若是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不妨且行且察,穷则变,变则通,至少强过守在原地,等候命运判决。”
午后光晕点亮了整片影壁。粉霞裙摆拂过门槛,寒暄过后,正门慢慢合拢。
送走魏宜华一行人之后,越颐宁坐在院内,将茶案上剩余的一点茶水一饮而尽。
符瑶合上门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嘟着嘴过来,替越颐宁将装着茶叶的竹箱子合起来:“小姐,收买你也太容易了。”
越颐宁却是语出惊人:“谁说我是被这茶叶收买的了?”
“是,小姐并非是被茶叶所收买。”
应声者嗓音清越。树后有一人走出,萧萧肃肃如林下风。
阿玉一身白纱宽衣,在越颐宁的蒲团边上跪下。他靠得比平时近一些,越颐宁虽无反感躲避之意,却也意外地抬眸看他。
修长白皙的五指提起砂壶,他替她将干涸的茶杯满上。
他望着她,笑意浅浅:“无论来人出价几何,小姐都会应下来去算这一卦,对吗?”
越颐宁敲击着杯壁的手指蓦然停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阿玉:“这么了解我,是打算下一世投胎做我肚子里的蛔虫?”
阿玉笑道:“阿玉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