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熙元帝晚年广纳舞姬入宫,杀之剥皮,以美人皮为鼓面,击鼓为乐,惨死宫廷的舞姬多达数百人。最黑暗的一段时日,东羲南境兼遇三年水患,颗粒无收,朝廷内酒池肉林,巷陌间易子而食。”
“熙元三十一年,洪戊帝带兵攻入皇宫,手刃其父,方才结束这场民不聊生的噩梦。”
“呜呼!何其悲哀!曾经励治神武的一代明帝,老年竟因痛失爱子而性情大变,走向如此结局,实在是令我等叹惋不已。。。。。。”
越颐宁的目光扫过底下骚动的人群。那说书人在台上绘声绘色,坐茶桌边的客人议论纷纷。
“历史重演了!”
“谁曾想,好好的太子殿下竟会一夜之间暴毙于东宫。。。。。。据说当今圣上听到消息,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这离太子殿下去世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按礼制,东宫丧事既出,燕京需全城挂白布七日。可现在别说是燕京了,便是燕京脚下这锦陵城里的白布也不曾撤下,也不知这国丧还要维持多久。”
“你说,这太子殿下真是积劳成疾而死,还是背后另有阴谋?不然正当壮年、无病无疾的人,怎会说没就没了。。。。。。。”
“太子殿下是已逝皇后亲子,虽圣上厚待太子殿下,但最宠爱的妃子却是四皇子的生母丽贵妃。”
“丽贵妃是顾大将军之女,顾氏一族名将辈出,手握兵权数十年,谁敢说他们没生一丝一毫的异心?要我说,太子殿下的死绝不是意外。”
“可惜了,若太子殿下能即位,定是一代明君。四年前的黄河水患,便是他亲至五州渡口,督工协力;他还多次进言修改律法,主张宽仁,去除酷刑;也是他提议在各地设立女学,推行义讲,才有了近十年来众多平民女子入仕的胜景。”
“太子殿下登基,那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可恨老天无眼,竟然早早收他去了!”
“燕京附近多地遭逢大旱,今年北方春季又雨水稀少,眼看着入夏了,这旱灾怕是要越来越严重,我认识的几户人家都说再这样下去,今年恐是要颗粒无收。。。。。。”
“人祸既逢,天灾不断。东羲国运已有衰亡之象!”
“天家的事,岂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议论的?快快把嘴巴闭上吧。”
茶烟,哀叹,窃语。满腹猜测汇聚成一条哗然作响的洪流。笼罩在烈日下渐渐干瘪的城池,洁净的白布裹着肮脏的沙土。数百里外,燕京城内,众说纷纭中,似是波澜诡谲,风起云涌。
这天,要变了。
浩荡喧闹之上,斗笠青衫的女子倚着栏杆。楼阁一隅,翠色横生。
越颐宁正听得起劲,小二已提着捆好的三本书来了:“越姑娘,先前订的书我给你拿来了,你且看看书目都对了没?”
越颐宁连忙伸手接过:“欸,劳烦了。”
小二嘴巴未停:“一共三本,分别是《西厢凄楚痴情缘》,《王府世子的落跑妻》和《庶女奇闻》。。。。。。。”
小二说话中气十足,一嗓子便传出老远。
“哎哎!别别念出来!”这几个名字一念,越颐宁登时替自家那个爱看狗血小说的侍女感到了尴尬,连忙打断小二,“我自个儿看就行了。”
小二自打了下嘴巴,嘻嘻笑:“明白明白。”
越颐宁拿了书,买了茶叶,进城的两桩大事已了,她钻入小巷,沿着屋影往城南走去。
快到出城的大道了,越颐宁热极,正摇着斗笠给自己扇风,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