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被吼得一怔,他克制住了皱眉的冲动,眼瞧着面前这满脸惊喜的男人。
心念电闪间,阿玉想起初时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睁开眼便已身在奴棚中,舌底下还压着颗质地莹润的玉珠。
谢清玉。确实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原书中那位本该死在嘉和二十一年夏的谢家嫡长子。
阿玉已然领会到命运的力量。即使他早已知晓故事的走向,在她身旁千方百计地守着防着,也不得不被它推着走,眼睁睁地看着越颐宁离她既定的命运轨迹越来越靠近。
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阿玉突然笑了。脑海中关于这具身体的前尘往事,那些自他来到这里之后便弃之墙角从未看过的记忆,重新被他拾起,一一翻看。最终,他在记忆里找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姓。
他说:“孙大人,久违了。”
孙提督瞧清楚了他一身的行头,也是一脸惊奇:“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粗麻?你怎会穿这种材质的衣服?!”
“这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失踪了这么久,又沦落到这个地步!”孙提督心疼道,“天啊,若是让谢丞得知你受了这般磋磨苦难,他不知会有多么心痛啊!”
阿玉温和回礼:“清玉谢过孙大人关怀。只是此事由来复杂,一时难以说明。”
孙提督皱了皱眉,怪道:“叫什么孙大人,你这孩子!叫我孙叔父就好,和以前一样。”
阿玉应道:“是。许久未见叔父了,阿玉一时情难自抑。”
“哎,罢了罢了。你先随我回城主府,我令人为你换套衣裳,再差人送你回京。”孙大人压低了声音,“你大可放心,谢丞将你失踪一事压下了,对外都说你是久病卧床。”
阿玉看着眼前这人,心里涌现出的记忆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很神奇,他阅览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却能感知到原身回忆里附着的情感波动。
这位孙提督并非寻常官员,而是谢治的同窗好友,情谊颇深。想来他便是除了谢家人之外,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谢清玉并非卧病在床,而是失踪多日的人。
这么巧,居然就在这让他碰上了。
孙提督:“对了,听谢丞说,你手腕上用红绳穿了颗玉珠,那珠子上镂雕了你的籍贯姓氏,若是给官府衙门一看,定然会上报到我这里来。你那珠子,可是不小心丢了?”
阿玉面不改色地撒谎:“遇险时,歹人将其割下夺走了。许是以为那玉石价值连城吧,大抵是被他卖掉换钱了。”
孙提督连连叹气:“哎,哎!不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送你回府。”
阿玉不卑不亢地作了一揖,他笑道:“有劳孙叔父。”
日脚挪过医馆“杏林春暖”的牌匾,街道上摊贩与行人往来,络绎不绝,货郎担子上的彩纸风车旋转不息,晒到廊下的阳光温暖得不似严冬。
临走前,阿玉回身看了眼医馆门口,脚步有片刻的停顿。
孙提督也留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阿玉定定地望着门口,只是过了许久,也未见他所期盼的那人出来。
他垂眸,思虑过后便微微摇头:“无事。”
他回头走向门外提督府车马的那一刻,一道青绿色的身影恰好掀开帘子走入医馆大堂。
越颐宁先是看向了大门口,却没发现阿玉的人影,她四顾无人,困惑浮上面庞。
她喃喃道:“阿玉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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