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圈,大致都定好了,参官深深朝她揖手,“下次回京,女郎不能称呼女郎,应当称呼女君了。”
绝对的、唯一的女君,参官表示太师夫人只认她。
识迷发现相处了一整天,这参官不像先前那样死气沉沉了,“内官就该多说些话,有人说话,家里才有人气。”
参官眨眼眨得飞快,为难道:“主君不喜欢下人多嘴,内外侍者都谨记在心。与其招惹主君厌恶,不如不开口。”
识迷发笑,“那是以前,家里没有女郎,你们主君阴阳失调。往后有我在,我就要热热闹闹的,人口越多越好。”
参官点头不迭,“使得使得。不过添人口可以,女君切不能接纳小君。一山不容二虎,女君这样豪爽的性情,别让人做了局,吃了暗亏。”
识迷一本正经地宽慰参官:“你放心,太师对我死心塌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纳小君的。”
就是这么有信心,然而一回头,见陆悯正站在对面屋角,神情淡漠地看着她。她顿时噎住了口,赶忙找补了句,“太师是专情的人,我心里门儿清。”
参官脊背直冒冷汗,诺诺应了两句,找准机会溜之大吉了。
识迷方才拖拖拉拉朝他走去,但没敢停留,错身而过,识趣地躲回了房里。
次日照例天光微亮就启程,她老毛病一点没有改善,没走出十里就犯困。外面风声呼啸,车内鸦雀无声,过于安静令人不安,她总是疑心陆悯在盯着自己,于是撑起眼皮不时确认一下。结果发现他一路都望着窗外,那侧脸看上去俊朗,却也冷若冰霜。
小五现在是越来越像他了,她迷迷糊糊想。当初刚做成的脸,比现在可温和多了。
算了,送出去的皮囊泼出去的水,还有什么可琢磨。她抱住引枕,把脸深深埋进里面,打算从白玉京睡回重安城,好好养精蓄锐,以备后用。
可就在似梦非梦的时候,车辇忽然停下了,她听见陆悯吩咐车外的护卫:“叩门,查验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她方才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见马车停在一座宅邸前。这宅邸建得奇怪,院墙足有三丈多高,围成一个圆形,灰砖交错堆叠,模样像个铁桶。而那院门又尤其矮小,仅容一个人通过,白鹤梁进去查问,还得半弯下腰。
心里隐约升起一种预感,她坐起身问:“这是什么地方?”
“囚笼。”他直言道,“关着永生永世出不去的人。”
识迷靠在窗前张望,嗟叹道:“这是犯了天条啊,横着才能出去?”
陆悯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不多时白鹤梁出来,站在车辇前回禀:“正月添了两个孩子,如今九男十七女,共有二十六人。”
他颔首,靠回褥垫上,淡淡发话,“走吧。”
车辇又驶开了,识迷稳住心绪向他求证:“里面关的,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