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真走到树下,仰头看了一会儿,然后由内而外地沉默了。
糟糕。
忘记鸟类的习性了。
好高啊。
如果树干没有这么光滑,她还可以尝试爬上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硬要爬树的话,恐怕会先把自己摔晕。
还是只能依靠精神力了。
沈希真四下望了望,将小鸟放在一丛较矮的灌木中央,然后伸出手轻轻贴在了树干上。
经过对诸多意外的思索,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式——或者精神力本身可能有些问题,但时间紧迫,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改变精神图景的结构,接触到蓝琦才行。
但愿不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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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微微摇晃着,精神图景中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蓝琦逐渐清醒过来。
那阵剧痛刚出现的时候,他很快就丧失了思考能力,混乱的脑海一片空白,因黑翅鸢受伤而引起的种种焦虑、惊慌、恐惧,都全部被尖锐的疼痛所取代。
昏沉的视野里,唯有远处向导的身影。
某种会引起疼痛的东西,正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精神力随着修复交融在一起,那种东西也就流进了蓝琦的精神深处。
他用仅有的理智弄清了那大概是什么。
杂质。
混在流水般清凉的精神力里,却像烧红的铁钉那样恐怖的杂质。
如果从外界袭击,或许还可以抵抗,但它们以向导的精神力为媒介溢散,让人根本没有防备的机会。
喀嚓喀嚓的碎裂声,同样在蓝琦的脑中响起。
他的精神图景正在崩塌。
哪怕是在纯粹的空白中,这种感受也那么明显,但剧痛撕扯着理智,他甚至分不出精力去恐惧。
向导却非常紧张。
她小心捧着黑翅鸢,手指越收越紧,凉凉的指尖陷进羽毛深处,在中空的纤细骨骼上轻轻滑动,每一下都传进了蓝琦的脑海中。
不再使用精神力后,也没有更多的杂质从她的手心流出,触碰这个动作变回了原本的纯粹。
但是,在深刻的痛苦里,向导的触碰反而变成了另一种不协调的“杂质”——轻缓,舒服,指尖偶尔敲击骨骼,会引起非常细微的酥麻感。
蓝琦像抓住稻草一样,紧紧追随着这些感受,以此扯住理智的丝线。
直到痛苦减轻。
非常突然、没有预兆的减轻。
那些杂质在精神图景里缓缓流动,试图侵袭每一个角落,也确实在所有地方都散布了等量的疼痛。
但当它们与向导间的距离超出到某个限度时,就突然像无法自控的磁粉一样,混乱的飘动了一会儿,齐齐朝向导的方向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