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温柔的吻结束之后,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柏南的目光停在了他的颈侧,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伤口。
这已经好全了,可是还是留下了一道很浅的粉色印子,他不自觉皱起眉,轻声问,“宝宝,还痛吗。”
方星稀知道柏南心疼他,便主动抱住他,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柏南,你不要老是盯着它看,我就不痛了。”
柏南怔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伤口上印下一吻,像是用爱将伤疤给掩埋,笑了一下,“知道了,宝宝。”
在彻底处理好了这个风波之后,柏南陪着方星稀一块,到北城监狱里看了方景曜。其实那天晚上,方星稀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样子,直到现在,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他才得以看清。
算起来,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方景曜了。真的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愣了一下。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跟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只有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恶意,还跟那时一样,一样的令人恶心,仿佛靠近一些,就要被拉入地狱。
方景曜穿着监狱里统一发放的蓝色制服,不过穿得并不正经,领口是歪的,露出里面暗沉的皮肤来,油腻腻的,看了让人反感,背是驼着的,好像永远也挺不直一样。
他的脸是黑黄色的,上面爬了很多皱纹,眉骨那里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直延伸到颧骨,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头发是灰白色的挺长的,估计是懒得去剪,也懒得打理,总之乱蓬蓬的,眼窝下面,是乌青的痕迹,估计是很久没睡好觉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面孔印在玻璃上面,却几乎毫无相似之处。方景曜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白很帅的,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变成了这样,再加上方星稀本身长得更像他的妈妈,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漂亮,所以这会看起来跟他更不像了。
见到他们两个,方景曜冷笑一声。
“怎么,方星稀,来看你老子笑话来了。”
方星稀将口罩摘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爷爷奶奶很担心你。”
方景曜动作一愣,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少在这给我打感情牌,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要是真担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钱。”
“他们没给过吗?!是你全都拿去赌了!”
方星稀的情绪不自觉变得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划过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听得直皱眉。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对里面坐着的人喊,“那是他们用来养老的钱!他们养你这么大了还不够吗?!非要把所有人都毁了,你才满意吗?!”
柏南见状,搂住了他的肩,轻轻拍了拍,“星稀。”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星稀瞬间回过神来,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方景曜影响到了。
方景曜将柏南这点动作尽收眼底,明白自己被耍得彻彻底底,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方星稀的眼睛,笑了,一字一句地说,“对啊,我就是想把所有人都毁了,我才满意。”
方星稀被他气得不轻,可一想到爷爷奶奶流眼泪的样子,又偃旗息鼓,闭了闭眼睛,什么都没说,只是深呼吸。
方景曜见状,无名火窜上心头,凑近了一些,砰的一下将脑袋抵在玻璃板上,斜着眼,恶狠狠地盯着他说。
“妈的,小兔崽子,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骗老子,早知道,那天晚上我就他妈的不该放过你,我应该把刀捅进你的脖子里,看着温热的血液从你的身体里涌出来,把周围的被子都染红沾湿,再看着你捂着脖子,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的样子,那一定很有意思,也许我还会录个视频,到时候,把你濒死的样子,寄给那两个老东西,哦对,顺便给你老公也寄一份,星稀,你说这样好不好,哈哈哈哈哈。”
“你简直是个人渣!”
方星稀的眼睛红了。
柏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眸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强势地把方星稀扣进了自己怀里,不让他再跟他对话。
方星稀没有反抗他的力道,只是抱着他哭。
柏南把方星稀的羽绒服帽子给他扣上,将他整个人都罩在自己怀里,这才抬眸,盯着对面被狱警抓回去,强行按回座位上的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是在下判决书。
“方景曜,你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一个人。”
“星稀那个时候这么小,失去了妈妈,已经很难过了,你作为父亲,不仅连最基本的关心和照顾都给不了,还自甘堕落,浑浑噩噩,赌博喝酒,甚至用自己的身份,对他进行家暴和精神控制,你不觉得你特别恶心么。明明是你自己心里有愧,却要强加给孩子。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这不是星稀的错,但你还是要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了,你不累么。说到底,你就是不敢面对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懦夫的事实而已。”
方景曜似乎是被戳到痛处,整张脸都扭曲了,不顾狱警的阻拦,强行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拳打上了玻璃板,怒目圆睁。
“你懂什么!当时,当时海上的情况这么危险,万一我去救她,我也死了怎么办?!那方星稀不就成孤儿了吗?!”
柏南很平静地跟他对望,淡淡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