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景从不在意,被骂得高兴了,还会笑着赞赏沈清辞两句。
再后来,沈清辞不厌其烦,干脆一散学就直接回家,可也会时不时的在路上“偶遇”裴景。
裴景那张面皮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似乎从来不知道何为羞耻。
沈清辞的命运就这样被裴景强行拉扯着,直到沈清辞向他屈服,就此被绑缚在帝王御前,不得挣脱,如此纠缠十余年。
裴景怎么不会厌烦呢?沈清辞想不明白。
沈清辞的确有一副好皮相,早在江州时,他便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
彼时江州好古风,有投枝示爱的风俗,每每与众出游,到回家时,沈清辞总会收获满怀的花枝。
他自知自己长得不差,但他真的美到可以令裴景神魂颠倒,非他不可吗?
那也太荒谬了。
单论十多年前的圣京城,比沈清辞更英俊的少年郎也并非没有,更遑论现在。
就连裴景自己长得也不赖。当年他行事荒唐到有文人墨客写文章讽刺,唇枪舌剑之前,也要先酸溜溜地写上一句“信王美姿容”。
容貌端正,地位显赫,就算裴景真有分桃断袖之癖,也多的是人愿意投怀送抱。
可他偏偏要用尽各种手段去争、去抢、去算计一个不甘不愿的沈清辞。
站得久了,下肢有些酸软,脚下虚浮,沈清辞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抱着伤臂倚靠在粗大的树干上,面容在阳光下微微泛红。
昨夜那场情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从醒来时的一身痕迹和全身的酸麻大概可以判断,裴景折腾得有些过。
下午骑马时还只是略微不适,尚能勉强忍受,此时却好似所有的酸软与不适都倾泻出来。
沈清辞的眉毛轻蹙着,望向门口的目光有些不耐,两脚不停地换着重心。
红日西斜,阳光渐渐变成暖色的金黄,照映在宽大的街道上,沉郁的钟声从学宫内响起,接连响了九下。
门口渐渐有人出来,沈清辞扶着树干站正。
他望着身着雪白襕衫鱼贯而出的士子,眼中映着金黄的光。
人们三五成群,呼朋引伴,谈笑风生,尽是少年意气。
忽然,沈清辞觉得有些可笑。
他现在像什么?
帝王的脔宠,身上还带着承幸过的痕迹与酸软,殷殷切切地穿过大半个御街,来见另一个即将成为另一个脔宠的人,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逼他离开?
太狼狈,太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