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裴景的声音很低,压着怒气。
眼看着裴景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刘琦赶忙辩解。
“皇兄你别生气,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他说想吃善荷坊的樱桃,让我去给他买,我哪敢不从……”
说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郑子瑜,颇为不忿,“你不是也……”
裴景向他扫过来一眼,他登时将话咽了回去。
“命人去找,”裴景强压住怒火,已经拔步向猎场外走去,“若是有事,你这辈子都别入宫了。”
长荣急忙跟在裴景身后,急急地嘱咐其他内侍去寻人。
留下一脸茫然的郑子瑜不知所措,他看着满头大汗的刘琦,也不知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留下等天子回来。
刘琦胡乱用袖口抹了把脸,没好气道:“你自己出宫去吧,他今天没心思陪你射箭了。”
*
沈清辞躬身蜷缩在明渠边,右手紧紧抓着渠边的白玉栏杆,有些脱力。
他并不想搅得天下大乱,只是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精神略好些了,又文思殿闷得透不过气,便披了外袍想出来透口气。
原本应该守殿外的内侍也不知去了哪里,大概谁也没想到病势沉重的沈清辞会自己出来。
沈清辞离开文思殿,只往阳光繁盛处走去,谁知一路走来,竟半个人也没遇到。
他全身无力,脚步虚浮,只走到明渠便觉得气力不足,再也走不动了。
才是春季,不到荷花便开的时节,明渠里只有零星的几片嫩绿的幼小荷叶飘着,几只金黄的锦鲤在水下静静游移。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他便干脆扶着栏杆赏景,准备若是遇到经过的内侍便让人再将自己扶回去。
可谁知才站了一会儿,沈清辞便觉得眼前发黑,胸口闷疼,渐渐地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面前一片漆黑,额上爬满冷汗,浑身抖如筛糠,几乎站立不住,险些栽进池中。
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紧紧扣着栏杆上方白玉雕成的兽首。
沈清辞久病成良医,他明白这只是因身体虚弱一时脱力,忍忍便好了,只是过程有些难熬。
横竖他也没有力气呼喊求助,便只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这感觉过去。
忽而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就被从背后紧紧抱住。
“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不知道朕会担心么?”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裴景的下巴抵在沈清辞的肩窝,沈清辞眼前仍是漆黑一片,无力做出回应。
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好像也在发抖,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本就在抖而引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