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面露难色。
“我想也没有,还请周小公子离开吧,免得明日令尊又上奏弹劾,说我教坏小孩子。”
他语中带刺,周筠到底年少,被他刺得面色通红,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拂袖而去。
刘琦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有些不以为然,“你怎么欺负小孩儿啊?”
“我还没说你呢。”沈清辞瞥他一眼,“随便就把人往我府里领,怎么?近日皮又松了?”
“我不是看他牵着雪球么。”刘琦毫不客气地寻了个地方舒服坐下,“我跟周筠接触过几次,他人还不错,比他爹强多了,你干嘛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也不想结交。”
沈清辞朝丹墨做了个手势,命他去准备茶点,随即在刘琦身旁坐下,“有你一个烦我就够了,我这里又不是什么童养院,要那么多小孩子做什么?”
“我不小了。”刘琦小声嘟囔着,忍不住又看向沈清辞头上的花花翠翠,“阿鸢呢?”
“里面玩去了。”沈清辞看向他,“他让你来的?”
刘琦点点头,实话实说,“皇兄说你心情不好,你怎么啦?”
“我没事,你不用听他的。你长大了,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别总围着我们转。”
丹墨端上茶点来,刘琦摸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咂摸着,身体倚在椅背上,半晌没回话。
“我又不是因为皇兄才与你交好。”
好一会儿,他才嘟囔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
庭院中又半晌沉默着,终究还是刘琦耐不住寂寞,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我也知道,皇兄这个人么,他是天子,唯我独尊惯了,谁也不许忤逆,你难免委屈。”
他试探性地品了一口茶,觉得有些淡,皱了皱鼻子,低头看着清亮的茶汤。
“但、但皇兄他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没见他像喜欢你那样喜欢旁人。你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又嫌药苦,那些药每回他都要先尝过才给你。你不高兴时,他心情也不好。他惹你生气了,又拉不下面子,便总打发我守着你。他心里总是惦念你的,至于旁人,不过是图个新鲜,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只以为沈清辞是因为前两日在河边见到的事而郁郁不乐。
“不是我替皇兄说话,他……他好歹也是皇帝,将来总要有子嗣,身边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我不是为他,我是担心你,若你连一个郑子瑜都受不了,将来还不知该有多少委屈……”
他转头看向沈清辞,却见到沈清辞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眼,歪着脑袋,像是睡着了。
刘琦不禁气闷道:“你这个人总是这样!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跟旁人说。”又愤愤地站起身,“我找阿鸢玩去了!”
直到刘琦的脚步声消失在里院廊门后,沈清辞才睁开眼睛,双目一片清明,一丝困意也无。
刘琦和沈清鸢的谈话声在里院响起来,沈清辞终于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只叫上丹墨,出了府门。
*
沈清辞本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出门散散心。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不自觉一路朝南而去,周遭由繁华转为僻静,在经过某个巷口时,见到一排翠柳,沈清辞心念一动,拐进巷中。
此巷名为柳枝巷,因巷口处有一排翠柳垂枝入巷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