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至今,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洪武年间的温度。
“吴院判。”抚着怀里的小人儿,马皇后出言唤他:“你说福宁这病,可否需要禁足调理?”
“回娘娘话,殿下惊风未愈,最忌忧思。”吴桐躬身时,瞥见公主正向他疯狂眨动着大眼睛。
他微微一笑,道:“微臣赴京的路上,倒见玄武湖近日春水新涨,鹤唳清越,若得凤鸣相和……”
马皇后闻言轻笑,已然听出吴桐话中的求情之意,起身时翟衣上的云凤似要振翅飞出锦缎。
“吴院判这病看得妙,既医得皮肉,又治得心症。”
“娘娘谬赞,微臣惶恐。”
马皇后报之一笑,临行前,马皇后又特意来到春桃身前,对身后宫人嘱咐道:“明日让尚功局送几匹软烟罗来,给这孩子换上,这新出的伤,最怕生硬衣料磨拭。”
待銮驾远去,春桃还跪在地上哭着谢恩,怀庆公主则扒着窗棂,偷看母亲离开时的背影。
夜色里,马皇后的发丝被晚风掀起,露出藏在下面的银簪——那是支再普通不过的素簪,却让吴桐想起《明史》里这位一代贤后散尽首饰,犒赏三军的记载。
月光漫过宫墙时,蓦然间,他忽然懂得了何为“母仪天下”:非是锦衣玉带的贵重,而是慈眉善目里藏着的人间温暖。
待銮驾仪仗的环佩声远去,怀庆公主赤脚跳下床榻,举着一勺梨膏糖凑到吴桐跟前,脆生生地笑着说道:“掩护打得不错,你吃一口!”
吴桐笑着摆摆手,怀庆公主见了也不再让,反手一口塞进自己嘴里。
“你方才说的鹤唳凤鸣是什么意思?母后当真允我出门了?”怀庆公主晃荡着小脚丫,歪头问道。
“殿下明日便知。”吴桐低头收拾药箱,轻声答道。
“那父皇若再问我风寒一事呢……”
“风寒?”吴桐侧过头来,看着朱福宁额头上未消的薄汗:“就凭您老今晚这顿上窜下跳,出过这身透汗,再重的风寒都能好!”
……
辞别公主,他独自走出宫闱。
漫步间,他望着一轮升起的明月,不由对这座森严皇城生出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