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没有!”赵六七说得斩钉截铁:“大人您是昨晚没瞅见,那大火烧得,简直快要窜到天上去了!休说是人,就连只鸟都飞不出来!”
凝视着脚边横陈的两具焦尸,毛骧的眉头越蹙越紧。
“大人?”一旁的总旗见毛骧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
毛骧抬起眼来,眸光中浮动着阴翳的狐疑。
“传令下去。”毛骧声音低沉:“着即发动锦衣卫,协同金吾卫、城防司三司一体行事,速差画工按仵作所记体貌特征摹绘影图,制六扇门海捕黄榜,于应天十三门及九市三厢遍贴张挂,悬三千两花红缉拿吴桐等贼!”
“即日起紧闭城门,严加盘查,全城各坊巷限一个时辰内开列住客名册,敢有容留形迹可疑之人不报者,依《大明律》邻里连坐!”
……
此时此刻。
应天城南,镇淮桥畔。
吴桐躺在一口枯井里,浑身散发着烟熏火燎的糊味。
他缓缓爬起身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昨晚,他被涌入暗道的烟气呛晕了过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挣扎着来到这里。
枯井壁上爬满青苔,腐木气息混着河腥扑面而来,井底积水早被旱魃抽干,只剩半截生满铜绿的铁锁链垂在身侧。
井外传来梆子声,卯时三刻。
“想必这就是暗道的尽头了。”吴桐苦笑着撕开烧糊的领口,他胸前的鹭鸶补子早被烧成了一团焦黑。
吴桐揣紧怀里的三本诊案,原本打算一并带走,然而他转念一想,决定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抖开官袍,这身无数人求而不得的袍服,此刻像块包袱皮一样,把三本诊案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吴桐双手用力,在略带潮湿的地上挖了个坑,小心翼翼把布包放了进去,最后用土掩埋好。
最后,他还不放心地抠了把苔藓,均匀撒在挖过坑的地方,使其和周围完全融为一体。
左右验看一番后,他才攀上井壁凸起的砖块,手脚并用向井外爬去。
刚探出井口,他就被浓烈的鱼腥味呛得直咳嗽——五十步外就是秦淮河卸货码头,成筐的鲥鱼正在晨阳里泛着银光。
“陆院使果真没忘本……”吴桐苦笑着摇摇头。
然而当他向旁边望去,霎时间呆若木鸡——只见在旁边的墙壁上,高高贴着一张告示,正是自己和蓝朔楼的通缉令!
糟了,吴桐心底一沉。
就在这时,一个伙头快步走来,惊得他赶忙将身子潜下井沿。
所幸那伙头并没有发现井里还藏着个人,他来到货工中间,扯开破锣嗓子大声喊:“开饭了!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