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截断话头,他嗓音低沉掷地有声:“就像猎户养着最凶的猎犬。”他抓起朱标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心口上,“但绳子要始终攥在猎人手里。”
朱标看着眼前的帝王,迟疑了半下,犹豫道:“父皇不怕养虎为患?”
朱元璋嘴角扯出笑意:“怕的是猛虎独行,若是两虎相争……”
朱标眼睛顿时一亮:“儿臣明白了,所以您安排西平侯沐英一同出征,是要让他们争着当看门犬。”
“错了,是要让他们以为在争肉骨头。”
殿外更鼓骤响,朱标看着眼前的父亲,突然明白那七人为何能活着走出武英殿。
“毛骧!”朱元璋过转身,对身后躬身待旨的毛骧令道:“传令中书省,蓝玉麾下七子各赏银千两,择日返营继续军前效力。”
“独留那个跪得最快的,授金吾卫百户衔。”
朱标瞳孔微缩,他有些不解父亲为何这样安排。
“父皇是要……”
“标儿可读过《韩非子》?”朱元璋悠悠说道:“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刑德也。”
说着,他的神情中划过一丝狠戾:“如果蓝玉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这是咱在借此敲打他,日后别惹得德尽刑来。”
朱标点点头,蓦然间,他神情一凛,刚被攥过的手指突然涌来一阵钻心刺痛。
朱元璋敏锐捕捉到了朱标脸色的变化,连忙问道:“标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不碍事的,父皇。”朱标悄悄把手藏进袖管里,他笑着说道:“只是近日来,右手拇指不知怎了,偶尔隐隐作痛。”
“瞧过太医没有?”朱元璋话语里满是关切。
“瞧过了,父皇放心。”朱标面露轻松姿态,笑着说道。
“唉……是父皇疏忽。”朱元璋长叹一声:“你也不容易,常听宫里的官员说,你每天在东宫批阅奏章,经常干到深夜很晚……”
“国事为大,儿臣义不容辞。”朱标面色凛然,铿锵答道。
听罢此言,朱元璋露出欣慰的笑容,和朱标又说了几句后,让朱标早返东宫歇息。
待走出武英殿后,朱标终于忍耐不住,他捂着手指,露出了极痛苦的神情。
他感觉仿佛有一根锋利的粗针,正从自己的指甲缝隙间,深深扎进肉里去,并在指甲下不断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