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自己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把自己脑子里的现代知识讲给他听。
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为的是给自己大脑持续施加刺激,不让自己失去逻辑性。
偶尔,他也会将自己如今的爱恨讲给他听,讲到情深处时,时常垂下泪来。
两个月的幽禁,他的头发和胡须都长了许多,似乎苍老了几十岁。
持续的剧烈癌痛让他几度濒临崩溃,他不知多少次把头在墙上撞出血了。
可恰恰也正是这种疼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保持清醒,你还活着。
这时,外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一阵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
铜筑房门上的小窗锵锒一声打开了,外面的光斜斜照进斗室,刺得吴桐一时闭上了眼去。
铁窗漏进的光像把生锈的刀,将袁忠的脸劈成阴阳两半。
袁忠望着瘫坐在骷髅旁的吴桐,眼神里流露出不忍。
枯槁的故人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风采,倒像具披着破麻布的干尸。
唯有那双仍然明亮的眼睛,还昭示着他不曾摧折的锐气。
“吴道长何苦。”袁忠叹息一声,他轻声说道:“怀庆公主殿下知您入狱,当晚便大哭了一场,第二天起来……已是青丝尽白,满头霜雪了。”
吴桐蓦然抬头,眼神中满是震惊。
“你可有什么话吗?”袁忠问道:“你我毕竟故人一场,我会想办法替你递句话的。”
吴桐低头看了眼自己蓬乱的胡须和头发,苦笑着摇摇头。
“不了。”他低声说。
“为何?”袁忠闻言一愣:“你不惦念她吗?”
“怎么可能。”吴桐缓缓起身:“但若她知道我成了这般模样,怕是会更难受。”
“说的也是。”
吴桐借着这珍贵的光亮,侧头看向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划痕。
一道一天,如今已经整整六十八道了。
作为后世人的他,他意识到,如今距离朱雄英死期不远了!
作为明代官方档案,《明太祖实录》明确记载:洪武十五年五月己酉朔,皇嫡长孙雄英薨。
其中这个“五月己酉朔”,“朔”指的是农历每月初一,“己酉”为干支纪日,这一表述意味着朱雄英死于农历五月初一。
因为历法不同,本年度的农历五月初一正是公元1382年6月12日。
历史上记载,朱雄英死于“痘症”,这是个极其模糊的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