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许久才恶狠狠地吐出一句:“给我等着!”
……
三人走进伤兵营,还不等适应眼前的光线,几张毯子就披了上来。
借着油灯的孤光,吴桐看到满营伤兵正翘首望向三人,其中李四也已经醒了过来,他在一名军医的扶助下,费力的坐了起来。
大概是雨水飘进了眼睛里,看着眼前一张张朴实真挚的面孔,吴桐总觉得眼前有些水雾朦胧的。
蓝朔楼朝伤兵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忙活自己的事去,这才解下腰刀,揉着肩膀拉过一张板凳坐下。
缓缓脱下甲衣,蓝朔楼露出堪称惨不忍睹的后背——斑斑驳驳、深浅不一的淤青几乎爬满了他的整个肩背,有的颜色紫黑到几近渗出血来,有的则是边缘青黄,似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随手捞过一个酒坛,哗啦哗啦给自己满上一大碗。
吴桐走上前,朝身边的色目阉童伸出手:“拿出来吧。”
孩子一愣,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没反应,吴桐轻叹一声:“就是你做的白药,快拿出来。”
孩子这才回过神,忙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双手递给吴桐。
布包打开,浓郁的药香瞬间四溢开来。
吴桐将灰白药粉兑入水中,慢慢调成浆液,用药布蘸上给蓝朔楼涂抹。
药液触及皮肤,一股彻骨的凉意瞬间侵入皮肉,蓝朔楼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被吴桐一把按住胳膊。
“别动!”
蓝朔楼呲了呲牙,只得伏在桌子上,任由吴桐给他上药。
色目阉童站在旁边,四下打量着这满屋的大人,眼神里流露着慌乱的神色,他双手绞着衣角,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上去非常窘迫。
蓝朔楼见状不免笑了一下,他把酒碗往前一推,指着满碗晃荡的浊酒:“小鬼,尝尝?”
“胡闹。”吴桐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酒碗,可没想到那孩子动作更快,直接抱过酒碗,仰头咕咚就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那孩子就被辛辣的酒气给呛得涕泪横流,趴在桌子边上狂咳不止,蓝朔楼见了,哈哈大笑起来。
“不赖!是个爷们儿!”蓝朔楼的语气中满是赞许,他招手让这孩子凑到近前来,问道:“小鬼,会说官话吗?”
那孩子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比出一根手指,结巴着说:“我会……可说不好……”
“这不成啊!”蓝朔楼本想拍大腿,结果扯动背后的伤口,又疼得他龇牙咧嘴:“嘶——不熟悉官话,怎么读书?怎么学本事?将来怎么做大官啊!”
说着,他用手肘顶了顶吴桐,侧头问道:“对吧!吴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