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七察觉到了,“你脚下有什么?”
少年的眼神里变为哀伤,“……是怪物,不过我能应付。”
怪物,又是怪物,那到底是什么?茆七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可是狼找到我们了,我们一起走不行么?”
“独狼不可怕,已经死掉了,你忘了吗?在这山里我熟到来去自如。”他扯起个笑容,试图安慰。
那个预感如同预言一般,阉割掉茆七仅剩的精神力,“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阿七,”少年喊她,说,“别想太多,不是因为你,我居无定所,自小就在山里找活路,碰到怪物是迟早的事。你的刀先借我,我有办法应对,你先走。”
茆七下意识要拒绝。
他又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那么平静。
茆七抿紧唇,忍住哽咽,转过身。走出几步,迫切地想回头。
“阿七,快走!别回头!”恳求的声。
茆七跑起来,眼泪无声落下,“你会好好的吗?”
他说:“会的。”
“那你……会来找我吗?”
他还是说:“会的。”
“你一定要来找我,凯生。”
茆七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山林中。
少年露出笑容,原来,她知道我的名字。
一个在世上已无亲人的孩子,竟然会有人唤他的名字。
少年握稳刀,缓缓蹲下,刀尖插进鞋底,接触到埋地的启动装置。这一生死难明的瞬间,他心中涌现出愧疚:对不起阿七,我食言了。
……
茆七没有回头看,跑出了森林。
她知道他是谁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句:你是在喊我吗?早在二十年之前。
班善因不是说狼在很远吗?撒谎,撒谎。
统统都是谎言!
茆七不想再回忆了,不想再重经一次痛苦,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从此忘掉?
跑啊跑,不知过去多久,她闻到了香樟树花的味道,
“崩——!”
一声震地的闷响。
山林深处,惊鸟四飞。
茆七失去力气,跌坐到地上,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