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妍原只站在炕沿边看着她们猜枚吃酒,后来她们却怎么都要推她“下场”了:
“好麽!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也得喝了我们姐妹的贺酒!”
宋妍这些日子也没一日得闲喝酒试一试酒量,自然不敢轻易沾酒,只能婉拒。
“好了好了。。。。。。你们自喝你们的,”冯妈妈拦着有几个喝得上头上脸,只知一味劝酒的:“她一会就得去老太太院里侍候着,老太太最是闻不得酒臭的,你们莫要冤她。。。。。。”
好容易才推了这场酒局子,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子闲话,冯妈妈告了乏,去了东屋榻上小憩。
宋妍又与她们耍了会子,也寻了个由头饶身出来。回得住处收拾了本就单薄的行囊,拣出那对厚毡缠枝纹护膝,并一双鸦青绣花暖鞋,又折身回了正房。
轻手轻脚地进得东屋里间,便见冯妈妈倚在榻上,阖目休息。
不料刚走近榻边,冯妈妈便醒了。
“几时了?”冯妈妈扶榻坐了起来,“怎还未去栖霞居?”
“还没交三鼓呢,尚早。”
“头回听唤,早些去,稳当些。。。。。。”
“嗳。”宋妍嘴里应着,顺势坐在了榻前的小杌子上,解开了包袱,拿出活计来:“妈妈,这是给您做的那双护膝,还有一双新进做好的鞋。知您素来不收手底下人的东西,可如今我也出了浆洗房,也不算坏了您的规矩。。。。。。今年还可得冷些日子呢,您便收下我这点子微薄心意罢。”
冯妈妈嘴上依旧推辞,“自己挣个三瓜俩枣的,胡乱花费些什么。。。。。。”倒也没似前番冷着面儿。
宋妍抿唇笑了笑,“怎是胡乱花费的?我在您这儿学了好些东西,算起来,还未给您束脩哩,您可别嫌弃才好!来,我这就给您穿上。”
冯妈妈忙按住宋妍的手:“罢了罢了,你且放在这儿罢,我回去自己穿。这么穿也得弄脏了它去。。。。。。”
宋妍也没强压,起了身,笑应着将东西放在了杌子上,“您继续歇着,我听您的,这就去老太太那儿当差了。”
“去罢。”冯妈妈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了一句:“穿老实厚些,今日你该是要侍候在仪门前的,那儿可在风口上。”
“嗳!”宋妍福了福身,”您且再多歇会罢,离天亮还早着呢。“
说罢,起身,刚掀帘子——
“瑞雪。”身后传来冯妈妈的语重心长的提醒:“莫忘了你的初衷。”
宋妍一滞,回首,只见冯妈妈依旧倚回了榻里,与她背身而卧,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脱口而出,亦或是宋妍错听了。
可那日冯妈妈的承诺再次响在耳畔:
“。。。。。。若想自赎,我会帮你。。。。。。讨得老太太的欢心,寻隙求得出府的恩典。。。。。。”
宋妍看着那条劲瘦的脊背,回她:“瑞雪铭记。”
她记得的,她会一直记得——她,不属于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