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声很轻,但晏翊耳力极好,还是让他听出来了。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起身,而是不动声色将手伸入枕下。
一个身影缓缓走进里间,眼看便要来到床边,却见那身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微哑着嗓音轻唤道:“王爷……”
熟悉的声音让晏翊松开了枕下的匕首,“谁让你进来的?”
“奴婢知错了。”她哽咽着抹泪,“往后奴婢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王爷……”
“王爷,外面好冷啊……奴婢可否进来暖暖身子?”她柔柔唤他,甚至一面哭求,还一面朝床榻膝行。
两人之间此刻只隔着薄薄纱帐,屋外的月光透光窗纸,又一次变得幽兰,而这幽兰光线,就落在宋知蕙的身影上。
晏翊想要拒绝,可莫名觉得心口燥热,喉中生火。
宋知蕙抽开衣带,缓缓退去那身鹅黄,只留里衣在身,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幽兰光线下让晏翊再次意动。
他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纱帐外,那缓缓抬起的细长手臂,隔着纱帐,那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试探性在他身前轻点了一下。
晏翊顿觉头皮发麻,那意动之感从未如此强烈,强烈到能觉出胀痛。
“奴婢帮王爷……”她说着,俯身上前,用那闪着晶莹亮光的红唇慢慢地,轻轻地,一点点碰触。
没有窒闷,没有眩晕,只有那无与伦比的舒意。
一阵寒风猛烈地敲击在窗纸上,晏翊倏然睁眼。
房间内一片昏暗,帐外也没有任何身影。
意识到又遭了梦魇,他蹙眉起身,按揉着太阳穴。
在那梦中,她似是越来越放肆了,可从前她碰他时,他都会因为发病而惊醒,可方才却不是因为发病,而是因为风声的缘故。
晏翊坐在床榻上,许久未动。
深冬的山阳郡迎来了第一场雪。
细密的雪花从夜空飘落。
宋知蕙跪在院中冰冷的石板上,膝盖已不知疼痛,似也不觉得如之前那般冷了。
兴许,她要熬不过今夜了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她狠狠压了下去。
一个人想要活着,这有错吗?
她没有错,错的人不是她,既不是她,她便不能死!
强大的意志力支让她没有倒下。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着,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昏暗的前方,一道光亮倏然出现,宋知蕙缓缓抬起落着冰雪的眼睫。
晏翊身着大氅,如巍峨高山。
“王爷……”她用尽浑身力气,才堪堪从嗓子里挤出了些许声音。
晏翊站在她身前,低道:“孤做梦了,梦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