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她。
他不信她能对着个什么都没有的通讯符看那么久,无非是冷处逼他让步,他偏不说话,看看谁更能熬。
他指尖蜷了下,按下心里的焦躁感,不说话,但还是碰了下旁边桌上的砚台,就像是一不小心碰到了,发出了一点儿动静。
这点动静在安静的室内很明显。
裴朝朝只要耳朵没聋就能听见。
然而她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侧头看,视线仍旧落在通讯符上——
白策这时候似乎正打算继续比口型和她说话。
然而还不等他比出个口型,
下一秒,
隔着传讯符,他就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
像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但谁能保证就是不小心的?
白策瞥了一眼裴朝朝那边,他用传讯符没办法看见她那边全部的画面,只能看见一小部分。他知道她那边还有人,哪怕他看不见,但她现在应该还和赵息烛哪个贱人在一起,刚才那声响说不定就是赵息烛发出来吸引她注意力的。
白策轻轻敛眸,眼底怨毒一闪而过,
但他很快又抬起眼,故作意外,捂住了嘴。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顾及屋子里有人,所以连口型都没有做了。他从旁边取出来一支毛笔,蘸了墨汁,然后在裸露出来的、肌分明的大腿上,一笔一画落笔,写下一行字给她看:“你身边还有人?”
墨迹深黑,皮肤白皙健康,黑白之间对比明显。
很抢眼。
不过裴朝朝只是在看这些字。
她将这几个字读完,嗯了声,然后往旁边看了眼。
赵息烛听见她出声,随后又见她看过来,按在砚台上的手用力了一点。
她这是熬不住了?
说到底,他不重要,但六界谱重要,
她可以一直不搭他,但是她想要拿到六界谱,就只有利用他,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是抓着主动权的那个人,不怕她和他僵持。
这念头划过,
赵息烛一边觉得荒唐可笑,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不过如此,一边又生出了一点儿扭曲的快意来,这是一种近乎于报复成功的爽利感,哪怕他在她心里没多少位置,可她还不是要因为六界谱和他僵持,和他在这浪费时间?
有那么很短促的一瞬间,
他都险险要分不清自己不想给她六界谱,究竟是因为不愿意将自己的血肉权力全都用来给她铺路,还是因为他只想让她多在意他一点。
不知道从哪里冲上来一股气,
他扯了扯唇,把脸别过去,就像没听见她的声音,不她。
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