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裴朝朝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发梢还有点潮湿,没有穿鞋,赤着脚。
脚步轻轻的,走路时只发出一点点声响来。
然而就是这一点声响,却好像休止符一样,让外面肆虐的狂风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停了一些。
她走到回廊上,于是什么视觉死角都失去了作用,一转头,就能毫无阻隔地看见白辞。
白辞就和她对上视线。
他下意识把掐诀的手松开,视线往下,落在她光裸的脚上——
她脚上有一点红痕,像是被人一下一下舔吻出来的。
白辞掐了下指尖,眼皮跳了几下,强迫自己别去想白策这个贱人和她在一起时的细节。
他安静了一会,很快又稍微滑动了下轮椅,到她面前。
随后他弯下身,捧起她的脚,用衣袖帮她擦干净脚底,轻描淡写说:“地上冷,怎么忘了穿鞋?”
裴朝朝没回答:“原来是你在外面。”
白辞动作顿了下:“……”
裴朝朝又问:“来干什么?”
白辞抬眼,看见她微笑着。
她笑意有点懒散,应该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但她向来恶劣,即使知道,也仍然坏心地又要问一遍,看着他难受。
白辞捏着她脚踝的力道紧了紧,心里有点酸涩。
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弯着脊梁,捧着她的脚,自己委屈了半晌,又继续帮她擦拭,擦完了,调整完情绪,才若无其事抬头看她。
他终于将自己低到尘埃里,气势汹汹地来抓奸,见到她了,却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敢戳破,只敢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只是路过。”
裴朝朝低下头,正和他对视。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白辞现在的样子,这是她驯化他的成果。
她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把脚从白辞手中抽了出来,没有继续踩在地上,而是脚尖略略踮起,两只赤裸的脚分别踩在他干净昂贵的鞋面上,把他当脚垫用。
白辞手里空了下,感觉有点失落。
他直起身子,刚要和她说话,然而下一秒,她就弯了弯身,漫不经心在他眼睛上亲了下,权当奖励:“好乖。”
这吻一落下,
周围的阴风似乎又肆虐起来,把廊檐上的灯笼刮得晃来晃去。
这时候,
如果白辞往旁边看,就能借着咒术看见薄夜近乎是结霜的表情。
然而他却无暇往旁边看了,他心跳却骤然加快,好像刚才的委屈和失落一瞬间都被抹平了。
他捏住她的指尖,觉得自己没去抓奸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如果他去抓奸了,她还会在这里夸他乖,会亲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