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自然也不例外。
曾经的他声微位卑,往来的多是中下层将士。但之后见多了高位者,身边往来皆是显贵,他一点点观察学习旁人的言行,再加以自己的吸收理解。
现如今到了这等“应酬”场合,他早已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一言一行尽显“礼贤下士”的气度。
“我等不敢当……”
“还望李都使莫怪,我三人本欲早日赶来东京,但刘公待我等不薄,此番他憾然故去,我等便留在京兆府,帮着刘公家人操办丧事,因而耽误了一阵……”
李奕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三位这般重情重义,我又怎会责怪?”
三人拱手:“多谢节帅体谅!”
李奕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温煦神色:“说起来,我这节度使只是虚衔,也无军府之事可供处理。三位初来乍到,先安顿下来,歇息几日。眼下京城内外,诸事千头万绪,正需人手梳理。”
“王常侍主管开封府事,兼理民务财计,常有案牍待断。韩都虞候督造新城,物料征调、民夫管理等琐事亦极耗心力。而我也要从旁协助他二人办事。”
“待三位稍作安顿后,便跟着我去处理这庶务,借此熟悉情况、了解详实。待官家回到东京之后,我便给你们去请军府佐职,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节度使可以自行辟任幕僚吏员,最多只需要向朝廷报备即可,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用通知朝廷。
但李奕并未直接任命三人具体的幕职头衔,而是基于眼下京城内外的事务需求,让三人先跟着自己干一段时间。
既可积累行事经验,又方便考察才干,通过个人的实际表现,再给他们安排合适的职衔。
赵普三人再次起身,齐齐躬身应诺:“谨遵节帅钧命!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望!”
“好!”李奕展颜,亲自拿起炉上陶铫,给三人续了一轮热茶。
“往后咱们就如舟中同渡,若有不足之处,诸位但请直言。李某资历尚浅,尤需各位臂助,切勿因我的身份便心存顾虑。”
“节帅言重了!”赵普忙躬身道,“您年方弱冠,便已扬名天下,各路敌寇闻您威名,无不胆寒。官家委您以点检殿前之重任,此皆官家简才识人、器重无比之明证!”
“属下等本为布衣、军吏出身,承蒙前主刘公于临终提携,方才有幸入节帅麾下。节帅不嫌我等粗鄙,已是莫大恩情,只求能在节帅帐下,恪尽职守,稍展绵力,以报知遇之恩,余心足矣!”
李奕顿时笑容更盛,目光尤其在赵普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心道:先不说这位“大宋宰相”的本事如何,但光是这个嘴皮子就很了得嘛!
楚昭辅亦紧跟着躬身施礼:“赵从事所言,亦是属下肺腑。属下粗通钱谷簿记,唯踏实办事,不敢有负。”他言语不多,显得更为务实。
王仁赡则直接抱拳,声如洪钟:“末将不过是一牙校,蒙刘公错爱,今跟随于节帅,但有所遣,冲锋陷阵,绝不皱眉头!”
李奕摆了摆手:“三位不用拘谨,尽管坐下说话。”
他心里明白,赵普三人作为自己的幕僚,银钱俸禄都是他自掏腰包,双方有很紧密的人身依附关系,说些表忠心的话倒也正常。
这年头,身份低微的人,绝大多数根本没能耐,就像站在大街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谁是有真本事的?
想要从沙子里淘金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眼前这些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直接把他们收入麾下,肯定要比沙里淘金更可靠一些。
李奕收起思绪,端起了茶盏,温言道:“咱们以茶代酒,我敬三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