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衍的目光扫过自己时,亦是与先前截然不同。
那眼神里,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打量,却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郑重。
陆沉渊见状,心中更是又惊又奇,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的想向师父探问一二。
那周衍是个极有眼色的人物,一见陆沉渊凑近,似是要与他师父说些体己话,当即便对着司徒再次长身一揖,恭声道:
“仙姑今日点拨之恩,周某没齿难忘。仙姑既有俗务,周某便不多加打扰,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又意味深长地瞧了陆沉渊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直待那周衍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陆沉渊这才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凑到司徒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师父!您到底与他说了些什么?怎地将他唬成了这般模样?”
哪知司徒听了这话,眉头却是一皱,伸出根纤纤玉指,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一点,嗔道:
“去!什么叫‘唬’?为师我这叫‘指点迷津’,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到了你这小子嘴里,倒成了江湖骗子的勾当了。”
她顿了一顿,又似不屑地撇了撇嘴,道:
“再说了,我也没忽悠他。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他那宅子里之所以夜夜不宁,皆因楼上住了只好奇的野猫儿罢了。”
“啊?”
陆沉渊听得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道:
“真就是这么说的?就这么一句,便将那瞧着精明无比的京城贵客给唬住了?这也太好骗了些罢?”
司徒却懒得再与他分说,只伸了个懒腰,向着客栈外头行去,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此间事了,时候尚早。瞧这街上冷冷清清,也没甚生意可做,倒是对面那太白酒楼里,想必正是热闹的时候。渊儿,你陪为师走一趟。”
她顿住脚步,回过头来,那双桃花眸子在午后的阳光下,笑得便如一泓春水。
“正好,你也帮为师去换坛秋露白来。”
说罢,她自那宽大的袖袍中摸出一物,向着陆沉渊随手一抛。
陆沉渊连忙接住,只觉入手微沉,摊开掌心一看,却是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雪花官银,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银芒。
只听司徒的声音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意与快活,悠悠然传来:
“那位周大人,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呐。”
陆沉渊登时张大了嘴巴。
他辛辛苦苦在客栈打杂一天,也就能挣回几十文铜板。
这二两银子,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他过去数月、甚至是半年的全部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