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奕皱起眉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什么?”
班辞。
宋辞。
只有一字之差。
单亲家庭,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忽然被父亲联系上,又因此帮忙垫付了医药费。
陆文临在脑海中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恍然大悟——难怪那时的宋辞看上去与宋家那样的格格不入,原来她自始至终就不属于那里。
恰巧这时,手术室门打开,医生急匆匆地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谁是班芳燕的家属?”
班辞立刻起身,几人跟了上去。
医生看着面容尚且稚嫩的女孩,欲言又止。
虽然说进了手术室便是听天由命,但这种说辞对于家人缠绵病榻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残忍,谁都希望爱的人是那个幸运的唯一。
班辞看着医院的白墙发呆,四处浮动着消毒水的气味。命运如此不近人情,不会因为谁的祷告而网开一面。
这里处处都有人的哭声。
已经到了饭点,宁昭和陈子奕下楼拿外卖上来,陆文临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他的目光落在对方单薄的脊背上,心里有些沉重。
这种话题往往无法找到最恰当的措辞,因为他人只能做些表面的安慰,永远也不能真正感同身受那种痛苦。
班辞和宁昭差不多大,也才刚毕业一年。家庭状况复杂,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又生了病,自己还要身不由己地作为一个交易,去和其他人联姻。
陆文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温声开口:“这个主刀医师临床经验很丰富,手术结束后再看看,现在都还说不准。医药费方面不用担心,阿姨会没事的。”
“我之前听说过你。”
班辞忽然道,她只说了这句话,然后一顿,又虚弱地笑了笑:“你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文临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的妹妹,百感交集。两个Alpha提着饭回来,他轻声道:“先吃点东西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几人一直待到夜幕降临,手术过后病人又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班辞勉强打起精神:“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陈子奕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他让宁昭和陆文临回家,自己留下来陪着班辞。
生离死别的氛围带给人一种不安的惶恐,像一阵阴冷的寒气笼罩在众人身上。
从医院回到家后,两人沉默了好长时间。
说起生与死,似乎是个庞大而遥远的话题,在太阳底下讨论它,它是渺小的、不堪一击的,不值得为之担忧。
然而切实发生在身边的事,却一下将这种距离缩短了,变成一种有形的、触手可及的恐惧。
它不再是一种只出现在脑海中自我演示的幻想,而是眼泪、是焦灼、是无望的等待、是掩面痛哭。
让人不由变得怆然而畏惧。
临睡前,宁昭把陆文临抱在怀里,双手环绕得很紧,无意识地吻着他,动作很轻,不含一点情欲,似乎只是在通过这个举动获得安全感。
“快睡吧。”
看出他的不安,陆文临拍拍他的后背,宽慰道:“说不定,明天起来就有好消息了。”
他哄小孩似地说:“别忘了,我有魔法。大家未来都会好好的,所以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