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在这冬春交接的午后,满屋子都是陈默身上的味道,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有点青柠的清凉,又含着淡淡的柚子清香,闻起来很干净。
她轻声说:“陈默,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是……”
陈默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知道吗?你的眼神藏不住东西。”
槐蔻一顿,抬起头来直视着陈默,陈默垂眸瞟了她一眼,“你来川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和你母亲一个想法,你看不起他们。”
被说中心事,槐蔻眨眨眼,移开了视线,陈默却没有放过她,继续用冰冷的语调道:“这很正常,我从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只是你看不上别人,别人当然也没必要对你笑脸相迎。”
“我第一天对你说过的话,从来没变过。”
“你走吧,刚刚的事对不住。”
第一天说过的话。
槐蔻当然知道是什么,“自己躲着我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带着气声道:“是,我那时候是对你们有偏见,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我就奇了怪了,周围所有人都在说你们,你凭什么……”
陈默似乎想开口,槐蔻坚持说完了,“你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大火气?”
“所以你和他们没区别,我不在乎他们,”陈默的眼眸黑压压的,用他惯常的平淡口吻残忍道:“就像我不在乎你。”
“但是柏林他们在乎,你让他们难受了,我就看你不顺眼,懂了吗?”
槐蔻雪白的脸,在乌发的映衬下更显扎眼。
她突然无比厌恶陈默对朋友的维护,厌恶他平静下的讥讽,她想起陈默刚刚突然的爆发,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到门板上,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脸贴在门板上冷静冷静的时候……
不是找人算账或打架时的那种逞凶斗狠,而是那种定定的不容抗拒的强势,让人不自觉地就软了腿。
槐蔻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陈默,仿佛沉默的深海底掩藏得很好的一座活火山。
虽深深掩埋在海底,却让人不敢靠近,因为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发,绽放出最壮丽也最残忍的岩浆。
但起码真实自在,而不是总隐忍着,把浑身戾气跋扈藏在沉默的虚假表象下,非得让人激得受不了了,才喷发一下子。
槐蔻有种莫名的感觉,见过眼前这样的陈默的人,不多。
抱着某种心思,她靠近两步,意有所指地歪了歪头,拖长尾音道:“哦,你不在乎,那你石更什么呀?”
陈默看着她故作天真的笑脸,侧脸线条凌厉起来。
槐蔻却好似没看到他的变化一般,脸上的笑很快转变成嘲讽。
她恨声指着陈默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听我妈的,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大混子,是我见过最浑的浑球!”
“我现在不认识你,以后也不会认识你,我不用你提醒,自己会躲着你走!”
她的短靴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重重的痕迹,朝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勾起唇角,“还有……”
“刚刚,狗对着我,石更的。”
一缕黑发黏在她的红唇上,槐蔻笑得风情万种,说出口的话里却是挑衅满满的恶劣。
咚得一下!
槐蔻话音刚落下,眼前就一黑。
陈默直接暴起,大跨步过来把她按到了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