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觉竟是无声轻笑,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玄放大师正在台上斗法,那便说明法事并未发生意外,这正是大师为国运效力的关键时候,若有人胆敢打扰阻拦,才是破坏祈福的罪人。”
他转头,目光犹如千钧缓缓落在晋王头顶,将其看得双腿再次脱力,当啷一下跌坐回轮椅之中,
“皇弟,大师曾言道,邪不压正,今日究竟谁是妖邪附体,谁是真正能为国开运的祥瑞,一看便知了。”
玄放法师已经被那长剑指着,看到太后晋王都不保自己,昔日对自己极为推崇信赖的皇帝也不救场,顿时感觉大势已去,整个人眼前发黑。
但是……法事继续。
为什么要继续?!从何继续?!
难道在场的人都看不出就是这少年在捣乱闹事吗?!难道没人发现那根本不是上苍的指引——
指鹿为马的荒谬感让玄放失去了理智,只拼命躲开那剑锋,大声呼喊,
“妖邪!他才是妖邪!他不是祥瑞,你们快看啊!”
乔肆才不管他如何叫喊,听皇帝不治罪自己,也无暇顾及,只是挑了挑眉,便先提着长剑追玄放而去,
“还敢说我是妖邪!?我看你才是妖邪!欺瞒君上妖言惑众!!看剑!!”
“哇啊啊啊!”
然而乔肆气势汹汹,剑法却不怎么好,长剑锋利是锋利,是他从陆晚那里借来的,明明在陆晚手中时轻盈如柳叶断风,到了他手中却有如千钧重,他提着根本跑不动。
他本想当场斩杀玄放的,省得他继续出去坑蒙拐骗。
但力气有限,他只能在地上拖拽着长剑,剑尖锋利无比,与铺了一层石头的地面摩擦出飞溅的火花,时不时被他双臂握紧抡圆了砍向玄放。
一边追着砍,他还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玄放法师怎么如此惊慌?这宝剑只斩妖邪!不斩半仙!你若问心无愧,便来让我砍上一刀!若是刀落不见血便能证明你已得道成仙啊!大师!”
“大师,你别跑啊!”
“你那通天的本领呢?你那呼风唤雨的法术呢?玄放法师,你该不会是用不出来了吧!!”
“我知道了,妖孽!快从玄放大师身上下来!!如此大胆,竟敢在大师身上作祟!看本祥瑞不替天行道,当场诛杀你祭天!!”
这场面实在太过惊悚,众百官低头不敢看,又忍不住眯着眼偷看,也许是陛下突然下旨让祈福法事照常进行,一旁的仙乐居然也继续奏响了,当当当的长剑碰撞石板、神像、祭坛的声音竟相映成趣,那高台也仿佛不再是什么法坛,而是个表演少年英雄斩神棍妖道的戏台子。
“没有妖孽!!我不是!!”
那妖道虽然善于坑蒙拐骗,还通些医道,却比乔肆更加不善武,面对一个将祭台上的猪头都砍成两半的锋利宝剑,他躲无可躲,为了活命只变得口不择言,
“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被妖邪附身!我本来就不会法术,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声暗向,那方才还在惊慌求生的玄放浑身猛地一颤,便睁大着双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自口鼻七窍都流出黑血来。
见他终于住口,没有彻底坏了大事,晋王身旁始终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王妃松了口气,垂头敛眸,将修长而有力的指尖收回袖口。
乔肆追了一半,正用长剑遥遥指着他摆架势,没想到人突然就死了,自己也突然愣住,“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