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能理解的概念中,似乎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卢瑟现在看到的一切。
“……”
“神。”
当卡利班人的嘴唇不由自主吐出了这个象征的终极力量与概念的词语时,他在自己的肩头上感觉到了一股诡异:卢瑟下意识的摸了过去,却只摸到了一张破布。
一张干瘪的,不再有任何实物的白布。
那属于卡利班的袍子小人。
但里面的东西却已无影无踪。
卢瑟怔怔的望了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撮深黑色的灰。
而那张曾经属于袍子小人的,汇聚了旺盛生命力的白布:如今却已经连一丝一毫的生机都感受不到了。
卡利班人没有悲伤,眼前的存在让他甚至忘记了悲伤。
他只是怔怔的,又望了回去:望向了那个让他的灵魂为之尖叫的身影。
仿佛这就是生命的本能。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世界与纪元在存在之物的面前尖啸,崩溃,化为灰烬。
他看到了那些凌乱不堪的光芒色彩,他们以十倍、百倍、千倍的扭曲,互相疯狂的撕咬与吞噬,直到化为虚无,直到在无穷无尽的变化中不复存在,那就连最本质的黑色都已经被抹去了概念:唯独留下一片根本算不上白色的空白。
什么都不剩下了。
在神的面前,一切的存在失去了意义。
唯有卢瑟仍能够屹立。
但这并非他的力量。
而是【祂】的兴趣。
祂渴望,在这一瞬间的渴望,让卡利班人能够亲眼看到自己。
卢瑟便这样做了:此时,他的灵魂与肉体早已经不再属于他。
他充满了恐惧与激动,用颤抖的双眸不得不看向了最终的存在。
他看到了山一般庞大的身影,哪怕是传说中的利维坦与之相比也是如此纤细。
他看到了无以计数的手指,眼球、触手和一张张同样扭曲,说出了同样话语的狰狞面容,他们来自于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却又是如此的陌生,他听不懂他们的口中到底在低语着什么,但他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看到了最终的存在,其端坐在由所有不可能之物所汇聚而成的宫殿中,在流动的水晶王座上仰望着消失的一切,祂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断的变化与自我毁灭,祂的脸上重复着斜视与嘲弄的神情,头颅高高的昂于胸膛之上,却又仿佛在胸膛之中,如牛一样的角长在肩膀的尽头。
原始的烟雾围绕着祂,当它们逐渐消散的时候,祂又换了种模样。
祂成为了一条蛇,一只乌鸦,一位无头的雅典娜,一团彩色的迷雾,一座由血肉构筑的钟楼,一位沉默的陌生男人,一个可怜又扭曲的少女,一团自相残杀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