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压制,临渊不得不去。
那是临渊第二次见这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在崖边雪地里入定,乱雪纷纷扬扬,拂了一身还满。
时年,十九。
还是与如今一般容貌。
“请魔君前来,只为借无相笔一用。”大乘境的剑道第一人道吾真君极为恭敬。
临渊不吃软也不吃硬,道:“给我一个理由。”
道吾真君远远望着悬崖边的徒儿:“下山的修士,遇见了猛虎般的女子,闭关恐将入魔。”
那时,对女子深恶痛绝的临渊立刻答应,问:“勾走什么?”
“勾一段不该有的记忆。”
天地俱寂,上下一白。临渊望着崖边静坐的剑修,应道:“待你出关,我还会再来。拿上你的剑,我们再堂堂正正战一场。”
风声尖啸,如万鬼同哭。
晏七神识为阴寒的煞气包裹,不知多久方至壑底。衣衫寸寸碎裂,暴露的皮肤被锐利煞气刮破,逐渐血迹斑斑。
愈往下坠,煞气愈重,心神震荡。
本命灵剑收于灵府内,躁动不安,剑鸣如泣。
“爸爸,你放我出来保护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掉的!”
“听话。”
一丝不挂的血人咬牙说出这两个字,不顾风刃,凝神加速下坠,终究是在意识涣散前抵达壑底。
再睁开眼时,壑底全非上回一派肃穆之象。
千万朵血迹斑驳的骨花,在浓墨腥臭的煞气里,花瓣关节扭曲着活了过来,齐齐转向他,像无数双眼睛。
他艰难地扶着松散的骨堆爬起身,凭着直觉抬腿朝前走,踩得骨头嘎吱嘎吱响。
足下重似千钧,他喃喃自语道:
“我还要带你回去……给你抓灵雉……做无骨鸡爪……我没有忘……我学了的……”
“支一口锅……添两把柴……”
骨堆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足印,黑雾里,隐隐似有光点。
应当就是当年取剑矿的髓晶矿脉了。
地面忽而震颤,晏七身子晃了晃,艰难地挪动足尖,回头。
一路尾随的千万朵骨花,蠕动着重构成一个白森森的巨型骷髅头,悬空张口,喊声震天辽远。
“谁……竟敢扰吾主安宁。”
晏七虚弱地站直,好似风中残烛,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抱歉,有意惊扰……我是说,请为我所用吧。”
骷髅发出嘎吱嘎吱的骇人声响,似乎是在嘲笑,围绕着他盘旋。
“我认得你,你是九州境的修士啊。”